宽阔的厅堂略有些老旧,两侧梁柱的色泽都已经泛黄,吕璟刚到厅下,见到一个约莫三十余岁的男子满脸堆笑,大步朝自己走来。
“吕璟师弟,可让黎某好等!秦师兄可是托我给你置办下千卷图书呢!”男子一身锦缎常服,径直走到吕璟身前,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
“黎师兄?”吕璟又仔细观察了下这男子,看起了像是官场的人物。
“这对了,快快随我进来,师兄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待!”黎师兄表现的很是热情,拉着吕璟往厅走去,看都不看楚雄一眼。
进的厅堂,果然见到宴席已经摆好,水陆八珍各样吃食齐全,还有美貌婢女一旁侍候。
席间吕璟几番问询都被这黎师兄以话语搪塞,一直到酒过三巡,黎师兄方才面有难色的说道:
“大郎,师兄本想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可若说这事情,现在倒确实有一件棘手的案子想要向你讨教一番。”
“师兄请明言。”吕璟倒并未多想,开口说道。
这一幕落在黎师兄眼,脸顿时笑意更浓,开口言语了起来。
也是这个时候,吕璟方才知晓,这黎师兄全名黎远安,如今在这江陵府担任司法参军一职。
至于他所说的难事,却是一桩涉及到城大族聂氏的案子。
聂氏在江陵府祖已有五代,根基深厚,名下雇佣人力千,是此地数一数二的大族。
前几日聂氏的小公子骑乘宝马在街市纵横的时候,不知是何原因,宝马忽然受惊,将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妇直接撞昏了过去。
事后聂氏虽然积极延请郎为老妇治疗,但依旧落下了不良与行的毛病。
在大宋朝,这种交通肇事行为可是很严重的一种犯罪,宋刑统专门设立了走车马伤杀人罪,针对的是聂小公子这种情况。
像他这样在城市街巷纵马狂奔,又撞伤了行人导致残疾,妥妥流两千五百里的判罚!
“大郎,不是师兄徇私舞弊,实在是这聂小公子事后拿出了公证明自己在街市纵马是为了公事,那妇人家如今又吵闹不休,实在是愁煞了为兄。”黎远安拍了拍额头说道。
吕璟目光一动,身为后世的法学研究生,他如何不懂这故意犯罪和过失犯罪间的奥妙,聂小公子手有公,那是因公事导致损害。
按照宋朝的法律,不仅不用流两千五百里,而且可以减二等赎刑,那真没什么钱了。
至于这公是真是假,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查清楚的了。
“师弟可有何能教我?”黎远安眼神满含期待。
“此事不难。”吕璟心虽然诧异黎远安一个司法参军为何要来问询自己,但想着能够帮助到贫苦百姓,还是开口言语起来。
“师兄,宋刑统虽为法令,不可轻侮,但神宗元丰二年已经明确规定可以以敕代令,为何不将此事报官家?”
黎远安神色间显露几分犹豫,落在吕璟眼,却只是忍不住心发笑。
自己这黎师兄,恐怕也和那聂家脱不开干系吧。
“师兄不用多虑,依我的看法,呈报官家的时候大可把聂小公子所为公事的情况确定下来,但不妨多写两句。”
“师弟请明言?”黎远安开口问道。
“车马之力,非凡胎ròu_tǐ可,故车马与行人相撞,不计缘由,应加三等赔付。师兄以为如何?”
“妙!实在是妙!”黎远安面色大喜,看向吕璟的目光更显亲切。
宋代律法还有格和式的说法,也是典型案例的意思,吕璟这个办法是利用了此项,来回加减一番,聂家虽然要多赔付些钱,但此事经过官家确认,以后再无翻案可能,也未尝不值得。
对于那户人家来说,能够多得到些钱财,还能防止聂家事后报复,自然心也能满意。
接下来吕璟又和这黎远安宋代律法探讨了一番,婉拒了他留下过夜的邀请,带着牢城营等人奔赴驿站休憩。
第二日清晨,黎远安带人亲自将吕璟送出江陵府外,同时秦观托请他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