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六合镇呢。想烦劳四爷爷带我一程。”陈秋娘依旧是十分有礼貌。
马四哂笑,说:“我这马是白干活的么?带你这么个大活人来回,少说也得是四文钱。”
“四爷爷说多少就多少。”陈秋娘依旧笑。她这趟六合镇是必须去的,而她来找马四就没想过人家会白帮忙。
“你家还有钱啊?你那烂赌的爹,还没输光?你奶奶先前是费贵妃的奶妈,藏得可真是深了。”马四撇撇嘴,就招呼她自己跳上来。
偏偏那柳熊瞎子撇撇嘴,说:“这灾星还在观察期,你马四爷敢带?”
马四一迟疑,陈秋娘冷哼一声说:“道行高的李阴阳都没说啥。你倒是牛圈里伸出马嘴来。这都几天了,我祸害谁了?”
那柳熊瞎子吃了瘪,嘀咕一句:“看你那样子就是个祸害。”
“你别含血喷人,今天我是有事去六合镇办,不跟你一般见识。不然,就得理起来是三姑六爷的远亲,你这随意冤枉人的事,还得要到村长家去评评理的。”陈秋娘原本就是嘴快的人,上辈子在村里,什么样的吵架阵仗没见过?她隔壁的那个赵三奶奶,那吵架速度极快,又句句是理,方圆几十里,可是没人吵得过的。那可是陈秋娘上辈子活生生的良好教科书啊。
她这么连珠炮似的话语丢出去,马四便没太在意了,只是很幸灾乐祸地看那柳熊瞎子,说:“碎嘴,该你的。娃娃,先给钱,再出发。”
陈秋娘照例是拿了一小颗银子说:“我这也没零了。也只有这颗碎的,想是等下到了镇上,买点米面换了再给四爷爷,您看可行?”
马四看到那银子,定了心,自然是肯了。陈秋娘兴高采烈地跳上板车,紧紧抓住板车横木,任由那马在不平的道路上狂奔。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这马车才出了山里,绕来绕去的来到了相对平坦的山路。马四放缓了速度。陈秋娘才松了一口气,浑身都像是散架了似的。马四半讽刺地说:“你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入都坐好车。这种坐不惯了吧?”
“瞧四爷爷说的,什么大户不大户的了。”陈秋娘赔笑,这才看到了前面牌坊上写了“六合镇”几个大字,牌坊下,两座石狮子雕刻得十分凶猛。
她便对马四说:“四爷爷熟悉这六合镇,我想买白面粉和小粟米的事就托给四爷爷来帮忙了。”
“那可不行,四文钱只够你来回的车钱的。”马四立刻说。
陈秋娘笑呵呵地说:“我哪能让四爷爷受累呢。这一颗粒,就先给四爷爷,恳请四爷爷帮我买些白面粉,小粟米。运费和劳累费怎么也是要给四爷爷的。我想自己去走走。”
“你相信我?”马四忽然疑惑地问。
“都是邻里,怎不相信呢?四爷爷虽然收钱办事,但为人磊落,我奶奶就是这样说的。”陈秋娘一顶高帽砸过去。心里想:你还好意思欺童叟?
“这个自然。”马四脸露笑容,说,“那就再收你三文钱的运费和一文钱的劳力费。其余剩下的,这找开了,再给你。”
“谢谢四爷爷。”陈秋娘笑了笑。马四已经停住马车,要在六合镇口喂了马,这才牵马前进。陈秋娘自然是下了车,说自己去逛逛。
马四人还算不错,没等陈秋娘怎么琢磨说要点零花钱什么的。他就自顾自地说:“两个时辰后在这牌坊等我,你去逛,也带些钱。说着,他一个子一个子地拿了二十枚铜钱,两串薄铁钱给她。”
“四爷爷老江湖就是想得周到。秋娘谢谢四爷爷。”陈秋娘嘴甜,接过钱放好。鞠躬之后,就蹦跳着往六合镇里跑了,心里想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去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