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父、邹母和二姐站在院角亭子旁,他们一脸的紧张神情,在这个邹宅最豪华阵容的前面,是一个头戴道冠、身穿道袍的道士,他负手页立,几络长须随风飘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模样,道士透过院墙上窗看着后堂,二姐畏畏缩缩地几乎是躲在道人身后,隔得一时,她就偷偷眼四下看看,稍有些风吹草动,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一副风声鹤唳的样子。
道士看得一会,点了点头,三人紧张看着他的神色,却见道士从袖中取出一个大大的罗盘,却又并不用它来确定甚么方位,只是透过罗盘中的一个小方孔再次四下照看后院的那间屋子,看了一阵,道士将罗盘放回袖中,转过身来。
“董道爷,你看这鬼……”邹母道。
道士正待答话,邹父看了一眼邹母和二姐,对那道士道:“请董道爷到正堂奉茶,再慢慢细说。”他虽然已经遣开了下人,但邹建晨却仍在后院的房中,他深知自己这个儿子的倔强脾气,此次请董道爷来家中望气,是瞒着邹建晨的,若是被他知觉,少不得大吵大闹,甚至会对董道爷说出甚么无礼言语。
二姐巴不得听见这话,自从昨夜被淑惠的鬼魂吓丢了魂之后,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完全收得回来,眼前虽有董道爷在此,又是青天白日,自不怕那鬼作崇,可一想到那双白球也似的眼睛和那长长的舌头,她就从心底里冒寒气,她移步率先引路,“董道爷,这边请。”那道士董道爷点了点头。
一行四人来到正堂,邹父请董道爷坐在八仙桌旁左边的太师椅上,自己坐在另一张椅上,邹母却是坐在长窗下的一张小几旁,二姐亲自奉上茶来,董道爷揭开茶盅盖子,喝了一口茶,他道:“贵府后院我仔细勘看过了,并没有甚么邪气盘绕。”邹父、邹母和二姐互相看了一眼,二姐迟疑道:“可是我昨晚亲眼所见,那……那鬼穿房而出,身形漂浮,而且形容可怖,吐着一条长长舌头……”她摸了摸脸颊,昨晚被鬼舔的地方,现在她似乎还能感到那种冰凉的感觉,董道爷笑道:“贵府仆佣众多,人来人往,阳气旺盛,阴邪之物是断不敢出的,只怕是姑太太夜里独自一人,偶然看花了眼。”二姐摇头不信,要说她昨夜是看花了眼,那绝对是不可能!
邹父道:“也许那邪物害怕道爷法力,白日里躲藏了起来,也未可知。”董道爷笑了一下,他道:“鬼物白日避光避阳气,那是自然,可无论甚么鬼物,也避不开我的这件法宝!”他又从袖中取出那个怪异的罗盘,轻轻放在桌上,三人定晴看去,原来那是一个铜制的圆盘,中心镶嵌着一个小小铜钱,盘上却并未刻着方位,只是一个八卦阴阳鱼图案,董道爷拈须道:“这件宝物最是能驱邪收妖,是龙虎山第四十四代天师亲手所制!那是在明朝成祖年间,相传当时皇宫有鬼作祟,每到夜间,宫中总见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群人拥着一个黄袍男子到太和殿就坐,此事多名太监宫女见到,于是宫中盛传那是建文帝的鬼魂现身,建文帝的生死下落自来是明成祖的一块最大心病,听见宫中人如此说,成祖当即下旨辟谣,严令宫中不得再议论此事,为此他还杀了几名宫中执事,可后来据说成祖在某一夜亲眼见到了这群鬼魂,吃了一惊,从此得了一病,宫中于是遍访名山隐士仙道作法,以驱除邪祟,但无论是谁,都拿那鬼没办法,到后来那鬼几乎每日夜间都出来,这件事渐渐宫外也知道了,有大臣就推荐了龙虎山张天师,天师世代执掌天下道门符箓,自是法力无边,于是成祖派了使臣携带重礼上了龙虎山,几番周转才见到了天师,天师听说了此事,只笑了一下,‘此易事耳’,他随手拿过手边的一块八卦,又从使臣那里要过一枚铜钱,轻轻一按,就嵌进了八卦里,‘你带了此物下山,悬在太和殿门中,此物自然消除’,对于使臣所带礼物,天师分文未取,使臣只得将信将疑地把这块八卦带下了山,回到宫中禀报此事,成祖即将八卦悬至太和殿门首,说也奇怪,自从那天起,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