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在视野中越来越远的村子,梅矛又去看了看前面一直往前走也一直往前看的女孩,唏嘘叹了口气。
胡子靠过来碰了碰他,说道:“行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本来这种离合悲欢都是正常的,你也没必要感触这么深吧?”
梅矛斜睨了他一眼,道:“我以前倒是没觉得,你还挺哲学的,这种时候是说你冷静好呢,还是说你冷血好?”
胡子“嗤”一声道:“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去了地府之后,对很多事情就真的看淡了,当然也有可能以前我还活着的时候就淡了。也没关系,反正活着时候的事情我也差不多忘了,是不是也没什么区别了。说也奇怪,明明没过多久的……”
梅矛摇了摇头,不去说他,或许是真的忘了,或许是有意的藏起来了呢?
每个人内心都有自己的私密,嗯,鬼当然也一样。
“所以你说,他们会不会去跟警方说今晚的事情,然后督促查找车祸真凶啊?”
“说这种话你觉得一般人会信么?”
“这倒也是,说不定以为他们丧女之后伤心过度出现幻觉了呢,不过这么多人一起看着一起做证呢,可信度怎么也会提高几分吧?”
“那这样我可就有麻烦了,没有任何科学的证据可以证明鬼上身这种事情的存在,反而我在这里蒙骗村民的事情落实,虽然没什么恶劣影响,但如果真的找上我的话,要解释也得要费一番功夫吧。”
他们俩这么聊着聊着,之前在艾珂竹家里的那种悲伤的氛围倒是在不知不觉间弥散开了,就算是前面走着的艾珂竹回过头来看到他们,也有些好奇的听着他们的讨论。
刚刚她离开的时候,母亲再一次哭得昏厥了过去,就站在旁边看着父亲抱住母亲在呼喊的急切,她下意识地也想要走过去,却如同刚开始一样,直接一穿而过,然后才惊觉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触碰到父母的身体、再感受到母亲怀抱的温度了啊。
原来人们所认为的鬼的孤独,其实就是从这里而起的呢,当你死后与你的亲人阴阳两隔,只能眼睁睁望着,而他们甚至还看不到你,这种触不可及的绝望感,自己终于体会到了啊。
可是……后悔么?
“你后悔了?”这是后来要离开村子时,梅矛问自己的话。
村民们自然不会阻止他们,不管梅矛在他们看来到底是什么样子,或许该说对于艾母而言,他是要把自己女儿带走的“恶棍”?可对他们来说不过还是一个奇怪的路人,何况就连艾父这个当事人也没有说什么,自然只能让他走了。
以一人两鬼的姿态,就像来时一样离开了这个短暂停留的村子,或许,再也不会踏足这里了。
要说完全没有后悔,那恐怕都是骗自己的。
“……可是……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是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人……不,现在是鬼了,但也是一样的,总是要向前看的,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选择既然已经做了,也就没有后悔的必要了。
很意外,到了这个时候她却是意外地想得开了。
梅矛和胡子似乎也有几分意外,对视了一眼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然后一行就这么上路了。
她又问说:“我们接下去要去哪里,是去地狱么?”
“地狱什么地……好像也可以这么说,反正也就是一种说法吧。不过因为我们不喜欢称之为‘狱’,那听起来总让人容易联想到牢房一类困锁人的地方,所以我们更愿意称之为,‘地府’。”
“地府……么?”她小声呢喃着重复了一遍,又问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这个啊,恐怕要你自己亲自去看了、去体会过了,才会知道呢。”梅矛说起这个的时候,表情还有些小诡异。
不过艾珂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过了一会儿她才问出了另一个问题,“到了那里,需要改名么?”
“什么?”
梅矛和胡子都愣了起来,这回反倒是胡子反应更快,更快地领悟到了在字面以外的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