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常年浴战,玩不转他们这些宫府心计,方才在御书房,他是看的一头雾水,遂问道:“不是还有我和昭仪吗?”
江淮在心里膜拜了下江璟的天真,索性解释道:“先不说你,就说长姐,她能维护得了江家,却不能维护长信旧臣。”
说着,她低了低语气:“再者说,宫中妃嫔与母家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倒了,长姐在宫中的日子必定生不如死,即便有皇上的宠爱,也不过是浮萍之爱,色衰而爱驰,到时候自身都难保,更别提他的了。”
江璟英俊的面上一闪讪色,好半天才又道:“那不是还有我吗,等我回了南疆新城……”
“这都一上午过去了,你回南疆的事,皇上提半个字了吗?”江淮回头,蓦地打断他的话,眉毛还搞怪的挑了挑。
“我……”江璟这才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有些不解的说道,“可是……我……”
“你什么你?”江淮似笑非笑,“只要你人在长安,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就什么也不是。”
邓回微扬了扬下巴,道:“将军,上场杀敌,您能以一敌百,但这官场之事,依下官看,百无一通。”
江璟皱起剑眉,却又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才道:“那你说怎么办?”
江淮转了转扳指,目光望着那远处的红漆大门,半晌,才淡淡道:“只等指望这次和亲了。”
邓回微低了低身子:“那大人觉得?”
江淮眸子深邃,抿了抿嘴唇:“以我对皇上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与平梁和亲百利而唯一害,那就是旧臣,只不过旧臣何时都能除,和亲的话,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江璟听他俩嘀嘀咕咕的,心中百般滋味在缠绕,他微微停了脚步,叫住江淮,有些迟疑道:“君幸,除了和亲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邓回闻言侧目,和江淮小声的说了两句,遂先行离开了。
江淮驻足,转头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语气不知是否刻意,有些凝重:“江家的大厦是否会倾颓,全看你的选择。”
江璟面色略微僵硬,他三步两步的走到江淮面前,再次重申道:“我不想和亲。”
江淮点头,再次回答道:“我知道。”
江璟眉头一皱,宽硕的身躯几乎挡住了江淮眼前所有的阳光,他道:“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锦瑟。”
“那兰桑呢?”江淮眼神颇深,紧盯着他。
江璟被问的一愣,刀削般的脸庞微微侧了过去:“你知道其中缘由。”
提到锦瑟,江淮的眼色有些没来由的阴沉,她拍了拍自家大哥的肩膀,安慰道:“大哥,若是和亲事成,你只把她娶回来好好养着就是,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好戴的,她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又没人让你和她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江璟拦住她将要离去的身子,有些严肃的说道:“我不想负了一个无辜女子。”
“你不爱她,自然不会负了她。”江淮推开他的手,目光中有精光在闪。
江璟放下手,又补了一句:“我若是执意不肯娶她呢?”
江淮对上他的视线,望见他眼底的挣扎,片刻,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我现在才知道,父亲临终……为什么将扶统大任交给我,而没有交给你了。”
江璟皱眉。
江淮低了低头,打量着晶润如玉的手指,意味深长道:“你要做项羽,我便做范增,坏事恶事都让我来做,白骨鲜血都让来摸,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好。”
江璟闻言,一句话也说不出,种种情绪哽在嗓子口,只化为无限的惆怅。
他们为长信王报仇,为皇嫡一脉报仇,打的是匡扶正统的正义之名,做的确是阴险毒辣的卑劣之事。
反观,自己触之皮毛便已经无法释怀,难以想象江淮这七年是怎么筹算过来的。
那双白皙无暇的玉手,一抬一落,不知掠夺了多少人的性命。
那个瘦弱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