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君却欲言又止,眼神不自主的看向苏绾,那人瞳孔微颤,扶着椅子把手站起身来,局促道:“怎么了?”
花君忙攥住她的手,紧张道:“公主……公主您听了别急。”微微咽了下口水,“方才宫里接到消息,说……说平梁那边……”
“我母国怎么了!”
苏绾几乎是在红着眼尖叫。
花君吓得肩头一缩,问道:“公主,您可知道汝南王高行?”
苏绾本能的点头:“我知道,高行是我父王的结义兄弟,因此才割地封爵,我也一直以叔父相称,他……他怎么了?”
花君摇头,只得道:“高行他反了。”
苏绾小脸惨白,死攥着她的手:“你说什么?”
花君狠叹一声,横心道:“半月前,那汝南王高行入宫为梁后庆生时……举兵反了!梁王和王后当场被斩杀,荣王和衡王被囚,文玉公主和文湘公主被押至军中为妓,平梁……是高家的了!”
这一席话如同火药,炸碎了苏绾的理智,她猛地扶住那桌边,整个人茫然如同迷失的幼鹿,呢喃道:“你……你说什么?”
满屋子的人也同样震惊不已,到底是江先反应过来,一把将那人柔软的身子搂在怀里,焦急道:“绾儿!”
那人失力的跌坐在地,犹如被惊雷击中,耳闻屋内的嘈杂,只觉得脑海混乱成一团,眼前缥缈,胸口堵得厉害。
怎么会?
高行怎么会?
她的父王母后哥哥姐姐……
灭顶之灾。
胃里一阵刀绞翻腾,有股腥涩的急流猛地窜了上去,苏绾小小的身子蓦地颤抖,就见那惨白的薄唇抿出些血来,像是盛开的杜鹃。
江心痛如割,低低道:“绾儿?”
苏绾朦胧的眸子轻轻一眨,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闻声转过头去盯着他,樱唇轻启,让人怜惜道:“江……我再也回不去家了。”
江双眼血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苏绾挣脱开众人站起瘦弱的身,环视一眼,随后行尸走肉般往出走着,江连忙拽住她,痛心道:“绾儿!”
苏绾轻轻抽着气,挣开他的手,剜心般的哀求道:“我……我想回锦园待着,你们谁都别……别跟着我。”落泪下来,“我求你们了。”
她这一哭,江心都要碎了:“……绾儿。”
慕容悲怆的拽住江的手臂,轻轻摇头:“叫她去吧。”
江脖颈处的青筋根根鼓起,却还是迟疑着把手松开了:“我叫绿真送你回去,或者……”停了停,“先去驸马休息吧。”
苏绾摇头,脸色犹如秋后的生机,转身抱着双臂往前走,嘴里却十分懂事的掩饰哽咽道:“我……很累了……我想我得……睡了。”
江心痛的咬了咬牙,挥手叫绿真跟在苏绾的背后,随即无力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他说罢,猛地起身想要追过去。
“大哥!”
江淮将他叫住,怅然道:“你还是别去了,嫂嫂不肯原谅你,这种情形你若是过去,他会觉得你是在施舍她。”
花君也心酸的点了点头:“让公主先静一静吧。”
江沉默几秒,复又坐了下来,一想到苏绾的眼泪,便觉得心如刀绞,仿佛被五马分尸。
江淮呼了口冗长的气。
为什么。
永远都是喜悲交替。
高行弑君篡位的事情熙攘了几天也就不了了之了,苏绾的韧性倒是超出了众人的想象,悲戚了几天便作罢,只是再也没出过锦园。
她不肯见人,江也没有再去打扰,这般大事,总要让她消化一段时间。
日子很快入夏,江淮也很快复位回二品御侍,还是比从前更高的正二品,在朝之上,她暗有黄一川和庞密,文员中结交了纪元佑、朱云钧、任瑾瑜和杨峤,武将有齐夺和江江歇,又将在十四州里埋了多年的人脉拔起,终于重新找回了当年的全盛之态。
因着更狠,甚至更盛。
视线内,永远都有着肯为五斗米而折腰的趋炎附势之徒。
皇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