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你问我,我问谁去呢?
陆晚垂下眼睫,关于喜欢谁这件事,她也想不明白。
要说对萧令没有一点心动,那是假的。可要是说为了他得罪所有人,这不可能。
而周子云,是和亲人一样重要的男人啊!
她转头看向地上的人,这一眼,立即吓得魂飞魄散。
早就有军医给周子云上了药,伤痛本该缓和的他,此时脸色白如金纸,额头满是冷汗,整个人不停地抽搐。
陆晚凄然道“子云哥哥!”
不用再问,萧令心中已经得到了答案。然而看着她泪盈于睫的模样,终于是不忍心。
萧令俯下身,谨慎地检查了一下周子云的伤口,又从怀里摸出一只瓷瓶,倒了一粒紫色药丸塞进了他嘴里。
“殿下,我……有个东西要交给殿下手里……”药入口中,周子云显然好受多了,他嘴唇微动,吃力地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
白玉绫!
瞳孔猛然一缩,萧令道“你这是哪里得来的?为何之前不告诉我?”
“是从……”他刚刚开口,背后忽然用来一道剑光。
“噗呲”一声,鲜血喷涌而出。
周子云愣了愣,低下头,看见一柄长剑扎透了他的腹部。
陆晚和萧令也愣住了。
是裴英。
萧令怒极,喝令道“给我拿下他!”
“是!”众将士整齐应道。
周子云双手握着剑刃,脸上五官痛得扭曲变形,然而,他还是挣扎着想把剩下的话说完“这是趁仙羽不备,从她身上得来的……对了……她还密谋要陷害……”
然而,他还没有吐出最后半句话,忽然双眼圆睁,用残存的力气大力把陆晚往旁边一推!
他这一下用尽了毕生力气,陆晚被推得摔出数步之远,再抬头时,就见裴英的剑出现在周子云头顶上方!
电光火石之间,萧令来不及使出什么剑法招数,只急忙扑了过去,以肉身相挡。
可是还是迟了,裴英的武功底子本就扎实,即使负伤在身,出手照样狠厉。
长剑削去萧令半边衣袖,在手臂上划出长长一道伤口,刺穿了周子云的头颅。
萧令厉声喝道“周子云!”
陆晚瞪大了眼睛,坐在远处愣愣地看着歪着头倒在地上的周子云。
场面可以说得上是触目惊心。
这不到半天的时间内,裴英总共刺了周子云三剑。
第一剑在胸膛。
第二剑在腹部。
第三剑在头部。
一个人的头颅被利器贯穿,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
只不过一瞬间,周子云的头部已经成了一个血球。
而陆晚仍呆呆地,像是等待周子云继续说话。
就算是死,也要有句遗言的,对不对?
半晌,她才猛然回神,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子云哥哥!”
萧令顾不得擒拿裴英,倏然闪过来,接住了扑过来的她。
裴府的侍卫和萧令的士兵混战在一起,顿时间刀光剑影,暗器横飞。
可是,再危险的打斗,陆晚也看不见了。
她的双眼满是泪水,视线模糊一片。
当年那个小小少年,因为带她偷溜出府瞎逛被她爹抓个正着,陆晚因此被罚抄了半个月的书。而他就在窗外那么一站,从清晨到黄昏。
他们都是从小就失去了娘亲,然而与他相比,她是幸福的。因为周子云的父亲常年在西凉征战。
有一次,陆扬正捧着书一字一句教她念,“哀哀父母,长我育我”,忽然听见外面有响动,推开窗就见小小少年仓皇而逃。
陆扬厉喝一声,就见到周子云满脸泪痕的脸。
后来陆晚无意中取笑他“你又不爱读书,为什么每次爹爹教我读书写字的时候,你都躲在窗外偷听偷看啊?真丢人!!”
周子云傻笑着挠挠头“因为看着你爹教你的场景,就能想起我爹呀!”
他有些沮丧地低下头“我都三四年没见到他了,要是不经常想着他的样子,我怕我会忘了他……”
后来,陆扬便不再约束女儿和他一起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