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血眸一紧,想要跑过去,可偏偏移不开半步。
吴念将明程交给了蒙荃。
进城的瞬间,忍不住侧脸望去,却见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艰难地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在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快走。”萧珩脸上冷汗与鲜血交织,气息也越来越弱,“还,还不快走!”
“属下不会走!属下答应过先帝和先后,即便自己死,都要护住殿下的命!所以属下绝不会让殿下一个人!”
蒙荃背着明程,可说什么都不愿离去。
那张惨白如雪纸的脸像是从千年冰山中雕刻而出一般,萧珩一手压住出血的伤口,一手猛的抓住他的袖领,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的命,如今就在你身上,你看着办。”
蒙荃怔住。
“走!”
蒙荃侧头看了看背上熟睡的人,又看了看眼前之人,牙关紧扣,转身上马,朝城外扬鞭而去!
几乎是同时,城门口那抹墨蓝身影,猝然折地,刚才喉管处强压下来的液体,几乎是再一次喷涌而出。
“将士们!太后有令!取豫王萧珩项上人头者,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
狠绝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激起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回声,紧接着便是紧锣密鼓的战马啼鸣,弦弓拔剑之声。
周围的将士们蠢蠢欲动,一把把玄铁银剑,直指长空,嗜血待发!
“杀!”
尘土飞扬,遮月蔽星,黑压逼人的庆安军挥着银剑,面目狰狞,像一群勇猛无匹的狮子,朝着猎物狂奔而来。
萧珩将口中残血吐出,捡起手边的血色之剑,艰难地将自己撑了起来。
那件湿透的白色里衣已尽染殷红,那张脸血滴满布,那只手紧紧握住手中之剑,手起刀落之间,是无尽的殷红。
整个庆安城楼,血肉横飞,刀剑声,惨叫声,嘶吼声不绝于耳。
萧珩抽出插进自己腹中一寸的长剑,奋力刺进前方,那剑贯穿着两个人的身体,鲜血淋漓。
“来人!放箭!”
话音落,城楼之上,无数黑箭像一张密网一样直泻而下!
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依旧手持银剑,立于人群中央,像是一个从坟墓而来的仙人,以最后的力气挥剑将黑网斩破,然而不过眨眼之间,剩余的黒箭仍然势如破竹,锋芒毕出。
一只狠狠插入腹中,一只没入右胸,一只与脖颈擦身而过,留下一道即将破溃的血脉。
鲜血,止不住的鲜血从口中汹涌而出。
中箭之处,殷红漫飞,浓烈的血腥气息在空气中聚集发酵,似要划这无尽黑夜。
“杀!给我杀!”
萧珩倒在血泊之中,望着上空那一片皓月繁星,深邃的眼中泛起一抹微光。
明程没事。
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杀了他!快杀了他!”
吴敬忠一把夺过弓箭,对准下方那个人的致命之处,将箭狠狠射了出去!
然而,箭并未如期落下。
只见萧珩前方,已然多了一人,而四面八方,不知何时,已被另一种军服的兵马包围。
“凌,凌越?”
吴敬忠不可置信看着城楼下,那个毅然立于萧珩身前的人,竟然是他!
“来人!放箭!”
“父亲不可!”吴念赶紧拦住他,“徐州骑已到,若是开战,我们并无胜算。”
吴敬忠咬牙切齿,“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
吴念垂目,凝视着城楼下,“孩儿看豫王伤成那样子,该是凶多吉少,父亲且随他去吧,何必多此一举。”
吴敬忠点了点头,示意收兵。
凌越重重地看了城楼一眼之后,才上马离去。
“郡主!前方好像有人!”
沈韶勒住缰绳,“什么人!”
“参见沈郡主,微臣凌越,特来救驾!”
沈韶见他衣带染血,本就紧缩的心蓦地一沉,“允煦了?!”
“殿下…”
凌越眉目一痛,不知如何回答。
沈韶见他支支吾吾,直接跳下马,跑向他身后的马车。
“啊!”揭开车帘的一刹那,沈韶的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