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是皇家园陵所在的方向。
沿着官道奔驰了好一阵,进入了密林山区,道路颠簸更甚,见没有追兵跟着,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大约再过半个时辰,就该破晓了。原本还有依稀的一点月光可以照亮前路,可随着残月西沉,夜色越发浓郁。
带着水汽的阴冷的风扑面吹在身上,即便是在夏季里,依然觉得寒凉。
我和尹况言并肩坐着,他专心看着前路,我低头想我的心事。
还是太天真了啊。
曹佑落网时,我还以为已经替宁家洗清了冤屈,想要以林依依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好好地活下去。
可实际上,我不仅找错了真凶,也没能摆脱得了宁思。
我身边是她的兄长,身后是她的未婚夫,往前走是因为她的身份值得被拯救,不能往后退是因为她的仇家在后。
呵。
我想家了。
宁思,你究竟是为什么会让我来代替你呢?
“进车里吧,这里凉。”尹况言说。
我勉强地开口,大约是心里酸,声音也有些苦涩:“兄长……”
尹况言笑笑,说:“依依,我没有欺瞒你。我们两家在数代之前就已经分家,我入京碰见你也只是个巧合。我们不仅同宗,还是挚友,不是吗?你不愿意叫我兄长,那就还和以前一样叫我尹公子吧。”
大概是夜越深,人就越控制不住自己。
我自暴自弃地说:“我也没有欺瞒你,我就是林依依。”
“当然,你是谁当然你说了算。”
“尹大哥。”我突然叫他,就好像叫顺口的邻家大哥一样。
尹况言自然地回应:“嗯。”
不知怎么,空落落的心被填回了一些。
我将手按在胸前,问:“你知道这块印玺,有什么秘密吗?”
“这枚印玺是一道血契符,是宁家先祖结成。其中有很长的渊源,待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告诉你。”尹况言说。
身后传来景逸推门的声音,尹况言道:“景世子还是别出来了,你身上血腥气重,我怕吵醒了山里的野兽。”
又低声对我说:“快回去吧,他担心你。”
我弯腰进入车内,靖安侯夫人靠在一旁,似乎睡着了。
景逸给我披上了一件斗篷,他握住我的手,轻声说:“休息一下吧。”
他的手比我的手还要凉,我反握住他的手,想要传递一些温度过去。
没过多长时间,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前方,一个举着火把的人问:“来者可是靖安侯府的人?”
尹况言答道:“正是。”
那人走近,跳上了马车,说:“小的叫吴涛,国公爷派小的来接应世子。”
西山的路岔口极多,若不是吴涛带路,我们定会迷失在山林中。
七弯八绕,绕到晨光熹微,太阳露出了头,我们才到达目的地。
景逸环顾四周,说:“这不是戍陵军的营地。”
这是看上去是一座傍山而建的普通民宅。
吴涛答道:“世子身份贵重,自然不能亲去戍陵军营地。国公爷特意嘱咐让世子在此处落脚。世子放心,这里也是戍林军的护卫范围,小的已经遣人去通知国公爷,国公爷稍后便会来此处与世子会面。”
说着,吴涛推开宅子的门,引我们进入。屋里屋外,没有一个侍卫,起码我没有看见一个侍卫。
“请诸位先在这里稍事歇息,国公爷不出半个时辰便到,小的先告退了。”吴涛边说,边从一旁的炉火上提来烧开的水,灌入桌上的茶壶中,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四人各自就座,气氛却更加凝滞。
靖安侯夫人先开口打破了平静:“小尹,你既是思儿兄长,临川尹家可是宁家的旁支?”靖安侯夫人听见了我和尹况言的谈话,称呼也从尹大人变成了小尹。
“不。”尹况言顿了顿,说:“应该说,宁家是尹家的分支。”
“什么?”靖安侯夫人握紧了椅子的扶手,震惊地探出了半个身子。
尹况言看向我,道:“这些话,你父亲可能没有跟你讲过,我本来也不应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