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上,梅世英去了爹房中商量寿宴诸事,事毕提及妹子冰清的婚事,大赞秦维桢文采华章,忠厚可靠,妹子有福,梅镇南听罢不喜反忧,面有难色。
“今日一早,袁掌门便来找我提亲,说他家二公子袁无敌对清儿仰慕已久,欲结秦晋之好。”
“那登徒子心术不正,目中无人,爹切不可答应,误了清儿一生。”梅世英将昨日园中之事讲了,仍是愤愤不平,若是招上这样一个妹婿,他攀上梅家这棵大树好乘凉,日后越发耀武扬威,无所顾忌,哪里会心甘情愿的听命于自己这个未来武林掌门?
“此人确实不甚讨喜,可是苍鹰门现今门徒众多,不容小觑。拂了袁掌门的面子,只怕他父子怨恨,日后必生事端。再者,你秦师伯不理江湖中事已久,维桢这孩子看着虽好,却不良于行,要人照顾,你妹子这般出身,自幼娇生惯养,怎能伺候得了别人?你身为兄长,难道要她被人嘲笑,指指点点?”
梅世英已听出爹的话中之意,简而言之,袁家父子人品不堪,但是势力不小,可以拉拢。当年立下婚约时,阑干傲雪尚且齐名,秦维桢天资聪颖,性子温和,可惜世事无常,如今秦师伯徒有威名,儿子又有残疾,这般寒门敝族对爹毫无用处,成为弃子。当年兄弟怡怡,亲如一家的师兄弟,终究逃不过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梅家现居武林第一世家,势力雄厚,怕那小人得志不可一世的袁家做什么?再说,咱们家大业大,与秦家素来亲厚,他家没落,岂能坐视不管?多陪嫁些仆人丫鬟过去,救济些财物,不会委屈了清儿。爹也知道清儿的性子,她不爱打打杀杀的,对武功之道一窍不通,整日只喜欢莳花弄草鼓琴操曲,与维桢兄志同道合,何必非要她嫁个不懂得心疼她的乡野武夫,整日郁郁不乐?”
梅镇南知道儿子心高气傲,瞧不上袁家父子,加之敬重秦家父子,不愿背信毁约。心想:这孩子到底还是年轻,不屑于拉帮结派,违心应承,不知道世道艰难,人人自危,也罢,他最近日夜操劳,难免急躁,等过了明日的寿宴,咱们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自此暂且搁下,时辰不早了,明日又要忙碌一天,你早点休息。要记着,爹有今日,绝不是一朝一夕,一己之力而成。要做江边长流水,莫作眼前一日光。否则,即便是武林第一天下无双......”他顿了顿,又忆起那夜的冲天长焰,凄厉叫喊,那孩子毫无生气的小脸,那人死不瞑目的神情......“也终有一日,会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梅世英刚出父亲院门,只见素馨慌慌张张的奔过来,“少爷赶紧避避吧,甄小姐正要过来找你,被小姐好不容易拖住了,让我来传信,她就快到了。”他暗暗叫苦,这几日被缠的天不亮就出门深夜才敢回房,怎么还是躲不过这人?转身就往秦维桢住处匆匆走去,刚进门就听得身后的素馨一声大喊“甄小姐,少爷还在老爷房中呢!”然后就听得素馨一声低呼,像是被人推到一边。他叫声不好,对着屋内面露诧异之色的秦兄打了个手势,飞快溜到屏风后面一躲。秦维桢反应倒快,手一挥,屋内的灯火只剩两盏,屏风那侧漆黑一片,分辨不出人影。他的手刚刚落下,一个人影窜进来,来势极快,进了别人屋子也不收敛,直直撞在他的轮椅上,若不是他赶紧向下一按稳住下盘,只怕连人带椅都要向后跌去,撞个散架。
隔壁房内的月白听到动静,拖起身子过来查看,只见一年轻女子身着蝶戏水仙裙衫,满身珠光宝气,立在公子房中,五官也称得上娟秀,皮肤也称得上白净,可是细长眉,高颧骨配了突上颌,硬生生拼凑成一副刻薄寡恩相,偏偏她还盛气凌人的冲少爷问话: “喂!梅公子哪里去了?”
秦维桢闻到她身上浓艳脂粉味儿,转动轮椅退后几步,面色无怒无喜,“小可一直在房中,未曾见过梅世兄。”
那姑娘立马火了,竖起眉毛,指着他的鼻子,“胡说!我刚才明明看到他进了这园子,若不是那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