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是长生天在冥冥之中托梦警告自己,明天切莫过于大意?
正思索着,忽然之间,都昆耳朵动了动,猛地听到帐外传来一阵阵隐约的嘈杂之声,且像是由远及近而来。
屏气凝神地仔细一听,竟然不似士卒间的争吵斗殴,反而更像是喊杀之声!
狠狠地掐了下大腿,确认这不是另一个梦境之后,都昆披上衣甲,正打算出帐查看,一个侍卫却已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扯着嗓子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敌军夜袭!”
夜袭——?!
都昆心中一紧,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却依然不太相信这侍卫的话,何人敢夜袭我上万匈奴大军的营帐?活腻歪了吗?!
却又不得不慎重地问道:
“敌军有多少?”
“不。。。不知道!大约成千上万!”
“放屁!”
都昆狠狠瞪了这慌慌张张的侍卫一眼,干脆自己披好衣甲出帐查看。心中犹是不信,哪里来的上万敌军?这大半夜的,一定是侍卫看瞎了眼,才误以为有那么多的敌人。
毕竟,金蒲城内满打满算,还能动弹的估计也就一百多号人了。东边数百里外柳中城的汉军和车师前国的军队,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人,西面车师后国的军队更是早已被打残。何况,这东、西两处的潜在援军早已在匈奴大军的计算之内,东面有木朵那领军阻拦,西面更有舅舅左谷蠡王坐镇,别说什么成千上万的大军,就是一匹骆驼也不可能轻易溜得过来。要说是千里之遥的玉门关汉军前来驰援那就更不可能了,到如
今金蒲城被围攻的消息他们说不定还根本不知道,加上请示汉廷批复出兵救援的时间,难道还能插着翅膀飞过来不成?
但是,就在走到帐外的一刻,听着风中已然相隔不远的震天喊杀声,感觉到脚下地动山摇般的颤动时,都昆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只见,就在距离自己的主帐仅有不到一里的东面偏营内,正爆发着激烈的战斗,无数燃烧中的匈奴营帐,连同睡在里面还未拿起武器的士卒,一同被淹没在了无情的烈焰之中。更多身上腾着火光的匈奴士卒,有的还在奋力挣扎着,有的不停地在地上打滚,有的慌张地狂叫奔跑着,将恐惧与混乱传播到更多的人群之中。少数侥幸未被烧死的士卒,则不断地被身后的骑兵一一追上,或一刀砍翻在地,或直接被大量同样夺路而逃的马匹撞倒、继而踏成了肉泥。
抬眼望去,漆黑的夜空下,无数火光之中跃动着的,不仅是大量逃命的匈奴士卒,还不时闪过一个个装束迥异的甲胄——
我的天!那居然是汉军骑兵的装束!
已席卷整个东面偏营的混乱局势,很快便蔓延到了相邻的大营这边。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间,只见数不清多少跃马砍杀的汉军骑兵,以及无数的战马,正在匈奴人的营帐之间左突右入,如入无人之地,将任何敢于反抗者当场斩杀,同时追逐、驱赶着那些抱头鼠窜的逃命者。
一时之间,都昆也呆立在了原处,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虽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脚下那真真切切的由至少上千匹战马踏地才可能造出的震颤,以及眼前火光中自己的匈奴大军即将灰飞烟灭的残酷事实,都在无情地告诉着自己:
这次前来夜袭的,恐怕真的是敌人的大队援军!
难道。。。
看着那些汉军自东面而来的方向,仿佛瞬间明白了一切,都昆忽然咬牙切齿地念着一个名字:
“木朵那!”
这个狗娘养的木朵那!居然让柳中城而来的驰援汉军从东面包抄到了自己毫无戒备的侧后!
天杀的木朵那!联想到上回木朵那居然在窦固耿秉的汉朝大军铁蹄下逃得性命,都昆甚至有些怀疑,木朵那是否早就勾结了汉军,是在投降了汉军后故意被放走的?!这一回,他又抓住机会,故意放柳中城的汉军从东面到自己的侧面狠狠插上一刀!
无论是以上两种猜测的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