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宁宁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感觉脑袋十分沉重,她轻微晃了晃头,想要将这种眩晕甩开。
“阿宁,怎么样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告诉娘——”
“阿宁,是不是想喝水了?香秀,快去给小姐倒点儿水来……”
“刘太医,阿宁到底怎么样了,怎么身子还是这么烫呢?”
“回长公主的话,郡主尚年幼,老臣不敢下猛药,如今药效初显,还请耐心等待。”
“……”
好吵。
嘈杂的人声充斥在自己四周,施宁宁用力眨巴了两下眼睛,嘴里含糊不清道:“娘亲、爹爹……”
“阿宁!”长公主阮蔚华听见小女儿的呼唤,一个箭步挤开众人走到床榻前,握住施宁宁的一双小手,柔声道,“阿宁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临堂侯施恩予落后妻子一步,可也迅速跟上,体贴的将鹅绒枕枕在女儿脑后,为小女儿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躺姿。
另外几个小萝卜头只能围在床边,关切问候——
长子施有珏:“阿宁,不怕不怕,大哥陪着你。”
次子施杰昀:“阿宁,二哥在这儿呢。你看,二哥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糕点,允许你今天多吃几个。”
三姐施元安:“呜呜呜呜……阿宁,阿姐要是能替你生病就好了呜呜呜呜嗝呜呜……”
“不许胡说!”越听越不像话,阮蔚华回头板着脸训斥道,“一个就够我和你们阿爹受的了,你们谁也不准再生病,不然阿娘就喂你们吃最苦的药!”
施恩予补充道:“还不给蜜饯!”
见成功震慑住了几个小萝卜头,阮蔚华又望向安静倚在自己怀中的小女儿,一双美眸尽是担忧:“阿宁,哪里难受不舒服?告诉娘亲。”
施宁宁不说话,平日里白里透粉的肉脸蛋儿因为生病而苍白无血色,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没有了平时的机灵古怪,显得有些呆愣。
看着这样的女儿,阮蔚华整颗心都柔软的化成了水,语气越发温和:“阿宁别怕,是不是还难受?没事,我们让刘太医再开几服药就好了啊,不怕。”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施宁宁呆呆地盯着一个地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心思细腻的施恩予最先发现女儿的异常,心下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略显急切地叫来刘太医:“刘太医,你看看我女儿这是怎么了?”
年迈的刘太医颤颤巍巍上前为施宁宁把脉,又掀起她的眼皮观察了一番才道:“郡主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察觉到刘太医的欲言又止,向来果敢的阮蔚华也不禁有些发慌,“你如实道来,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或许是老臣想岔了……”刘太医不确定地看了眼对外界毫无反应的施宁宁,咬咬牙道,“郡主这像是,迷了心智。”
换言之,傻了。
“你说什么!”阮蔚华手心发凉,不敢置信地拔高声量。
施恩予也沉下脸,将手搭在妻子肩上轻拍两下,算是安抚,随后询问刘太医:“可能医治?”
刘太医先是沉默,然后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中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郡主年纪太小,一些治疗方式实在不适用,或许好好休养,还可恢复。”
更大的可能是,不能恢复。
阮蔚华他们哪能听不出这番话的深意,当场就红了眼眶。
“我的孩子,她还这么小,以后她可怎么办啊!她要怎么办呀……”
这一刻阮蔚华不再是雷厉风行的长公主,而是一个母亲,一个心疼孩子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助的母亲。
长子施有珏已年近十岁,很多事情已经懂了。得知自己聪明伶俐的幺妹可能因为一场高热便失去心智,平日里故作成熟的小大人脸再也绷不住了,头一个哭出声来。
一旁的施杰昀和施元安虽然完全状况外,可看到他们崇拜的大哥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有感染力,也接二连三的嚎啕大哭。
施恩予本来就心烦意乱,这下子被妻子儿子女儿一激,差点没稳住一家之主的风范和他们抱在一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