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您老早就有办法弄到粮食!”于常林被气得直翻白眼,却不得不肃立拱手,“遵命!”
“你当我天天又帮这个弄火药,又帮那个弄投石机,是白忙活么?!”苏先生又甩了两下长袍衣袖,倒背着手,施施然朝门外踱去,“既然是用投石机扔,当然是威力最大的铁雷才好。眼下这徐州城大大半数铁匠都在左军的作坊里,嗯,他们想要造铁雷,哪有从老子这里买的方便?!”
“你个老不死的老狐狸!”于常林是哭也不得,笑也不得,又在屋子里发了好半天傻,才在亲兵们充满狐疑的目光中,灰头土脸地拿铁雷换粮食去了。
两千颗铁雷,数量听起来不多。装到车上,却是整整五大车。运到了彭大的后军再换成粮食,规模愈发可观。足足花了三个时辰,于常林才指挥着辅兵们将它运回来,小心翼翼地入了库。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他却不觉得十分饿。随便灌了几口茶汤,就拿着当日的入库明细,去找苏长史去做相关交割。
到了目的地,要找的人却不在屋子里。问过院子内当值的亲兵,才知道老狐狸上午就没回来,追着大都督的脚步一起去河边看工匠们打铁去了。
“好端端的一个都督,一个长史,既不整军习武,也不探讨兵书战策,却一个接一个朝铁匠堆里钻,这成何体统?!”上午被苏长史给拉去当枪头使的气还没有消,此刻又听闻对方不务正业,于常林立刻觉得前途一片黑暗,抬起脚就朝河畔追了过去。
还没走到将作坊的院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乌央乌央一大堆人,围在两架高大的水车旁,欢呼雀跃。待稍微靠得近了些,则分辨出其中一架水车带的是都督大人花了两锭金子才造出的水锤,正在慢悠悠地一下接一下砸着铁块。每次起落,会引得周围的人大声欢呼。
第二架水车,则是第一架水车的仿制品,实际上架在河道的另外一侧,与水锤相对而列。用几个大大小小的青铜齿轮带着皮弦、钻头,正在一块白亮亮的铁板上打孔。那铁板看上去少说也有四分后,却像是豆腐做的一般,每次放到钻头下面,就立刻被一插到底!
“用水车来带动锤子和钻头,这倒也省了工匠们不少力气!”虽然不满意朱八十一和苏明哲两个不务正业,于常林依旧被眼前看到的奇景所打动,在心中暗自嘀咕。
正感慨间,忽然听到朱八十一特有的大嗓门在水锤下高喊,“钻好了没有,钻好了立刻送过来,别磨磨蹭蹭!”
“唉,钻好了,钻好了!马上给您!”将作坊总管黄老歪在河对面跳着脚回应,随即,抱着两块白亮白亮的铁板跳上了小船,三下两下,都划回了河岸的这一边。
“快,老黄,你用皮线把铁甲连起来,然后看看是什么样子!老苏,你带着他们继续打,趁着天亮,再打出几套来!”朱八十一亲手上前把黄老歪扶下了船,然后像个工头般大声吩咐。
“唉!”黄老歪和苏长史两个大声答应着,各自带了几个人动手干活。脸上黑一道,白一道,脏得像个庄稼汉一般,身上也没有半点官员模样。
于司仓看得连连叹气,将身体向人群中央挤了挤,凑到近前去看到底是什么宝贝,让苏长史连斯文都不要了。只见黄老歪十根比萝卜还粗的手指就像穿花蝴蝶般,上下舞动,顷刻间,就用皮索透过事先打好的孔洞,将两块铁板连接成了一体。
一前一后,彼此相扣。上方开了个大大圆孔,两侧也各有一个稍小一些圆孔,就像庄户人家夏天穿的短褂一般,要多怪异有多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