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留太子一个人和还看着言致身影沉思的祁俊轩,祁俊吾抿唇,压下心中也想掉头的想法。
他不能走,他今日转头,明日就会有传言说太子不待见贤良温和的西王,排挤自己的亲兄长,德行有亏。
他扬起笑脸,仗着脸上的婴儿肥扮演着一位身份尊贵的小太子,问道:“大哥在看什么?”
“看这行军打仗果然不是简易的事情,只是一段路林子深了些,你看阿草,每一处可能有埋伏的地方她都一一指出,让人去查探,若换了我哪里能看得出来这些,只会更谨慎些罢了。”
祁俊吾点头应道:“阿草姐姐确实很厉害,我们这些男子反倒不如她多了。”
祁俊轩眼眸微动,有些不满,他哪里是要听太子说这些,可这小五也不知是迟钝还是愚笨,没有一句话是说得正常该说的,也没有一句话是他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太子该说的,每每说到言家人,他就表现出一副尊敬崇拜的模样,虚伪又恶心。
这方的谈话自然会被撵内的帝后听到,皇帝撩开帘子笑道:“一身武艺不可能是凭空来的,这行军打仗的本事也不可能是天赐的,五郎你若觉得自己不如阿草多矣,那就多看多学,总能赶上一二的。”
祁俊轩眉心一跳微微垂了头,掩下自己心中的思绪,唯恐被那对父子看出来,又想到,谁会在意呢?同样一番话,他只对小五教导,没提他一句,谁能看到他呢?
所以,他只好用自己的方式,让自己的君父,让大祁所有人看到自己。
小五不知道身旁的兄长在想什么,他只是乖巧地应了父亲的话,然后回道:“出城已有两个时辰了,母后晨时有些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撵内皇后声音有些哑,“好多了,你平日骑马的时间少,差不多就到车上歇歇,要练骑射也不急在一时。”
三个人的对话,温暖和煦,祁俊轩却觉得心越来越寒冷,谁还记得他的娘亲呢?至今被困于宫殿中不得出半步,看似荣华依旧,可宫中哪次宴饮她不是身体不适?这次秋猎,她身为皇后之下的第一人,却忽然得了风寒不得远行。
这京中,谁还记得有个云贵妃的存在呢?
言致回头,正好看到祁俊轩那极力想要掩饰的阴冷神色,她挑眉,看向笑得灿烂的祁俊吾和撵内一无所觉正转头和皇后说着话的皇帝。
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这父子二人真的是一点也察觉不到自己身边这匹狼的凶狠啊,这样已经掩饰不住了的情绪外露,他们竟然丝毫都没有发觉。
所以还是心地太过纯良,既无害人之心,也无防人之心。
而这,也是她坚持要让太子也一道前来的原因,纵使京中有父亲有公子,可太子独自留在那个深宫里,他们二人也不能时时看到,谁知道会不会哪一刻就出了意外。
只有在她眼下看着,她才能安心。
因为她最近很不安,尤其是小白那天无意间看到的那件事,让她心中升起极大的警惕,她知道要出事,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所以她只能事事小心,步步警惕,兄长早早去了玉清山就是为了肃清那些可能会发生的事。
纵使如此,她也不能有一点安心。
言致握拳,然后松开,勒马停下,拿起血霞弓,抽出一支羽箭,禁军统领转头时,箭簇已经入了林中。一声嘶鸣传来,言致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子。
只是只野鹿吗?
很好。
有人跑着去把那只鹿捡了回来,那一箭横横穿过雄鹿的腹部,只留了小截羽毛在外,翻过另一面看去,那银亮的箭头甚至染上血丝,只是带出了几丝红肉。
可见这一箭用力之猛,换个身手好的人在那里也不一定能避得过。
公输白看了一眼前方她挺直的背脊,有些心疼地蹙眉抿唇,暗悔自己应该记下那件事自行处置了,不该让阿草如此忧心,谨慎得几乎到了一种草木皆兵的状态,如此下去,此行就有好几日路程,等到了玉清山又是将近一个月······
不顾身边正在絮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