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怀诚单独一艘,乔恒之、李渔清一艘、沈家一艘,船上各自配了三十个侍卫和一个太医,后面坠着装行李的五艘大船,巳时准时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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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水上行了几天,初时觉得有意思,过了新鲜劲以后一直盯着水面便开始乏味起来,而且因着平时不太坐船,穆怀诚便有些晕船。
先前吃些太医配的药丸子还能止住晕,过了药效以后却愈来愈难受,且太医说是药三分毒,不肯多配,一天只给三颗。
才几天他就有些耐不住,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整日食欲不振,让王德发急坏了。
傍晚时分难得起了风,他便站在船头醒神。霞色满江红,略站了一会,他那股快要呕吐出来的感觉才稍微好了一些,便多站了一会儿,直到身上传来冷意,才转身准备回舱,却见左边船的甲板上站了个人。
风渐渐大了起来,沈清芙的发髻被风吹得有些乱,披在腰间的头发被风吹得向后扬起,她里面穿着一身浅绿的衣裳,外面罩着件白色纱衣,迎着漫天红霞,衣角被风吹动吹动,仿若姑射仙子。
正在此时,沈清芙转头看到了他,微微低头,远远地朝他行了个礼。
穆怀诚心里那根若有若无的弦仿佛被撩了一下,轻轻一动,背在身后的手虚虚地一握,他朝她点点头,觉得自己应该是笑了一下,转身进了船舱。
过了大约两刻钟,他的晕眩感又渐渐起来的时候,王德发拎了个食盒进来,从里面端了两盘点心和一个小盅,道:“这是沈家着人送过来的,说是船上晕时吃会开些胃口,奴才找太医看过,里面都是平常可见的食材。”
穆怀诚捻了一块点心送进嘴里,酸中带甜,咽进去后唇齿中有股淡淡的茶香,确实清新可口。
白色小盅里是梅子汤,大约是拿冰镇过,掀开时有丝丝凉气溢出来,他喝了一口,里面应该是加了别的东西,尝不出是什么,却意外得好喝,遮掩了梅子的酸味,喝下去立刻唇齿生津,脑中一片清明,晕眩感也压了下去。
自那日开始,沈家便时常送些点心汤水给他们两艘船,穆怀诚的晕船也缓解了不少,不再每日昏昏欲睡。
这一举动倒是替沈家增添了不少好感。
穆怀诚依旧每天傍晚坐在船头吹风,时常碰见隔壁船上的沈清芙,两人并不交流,却也觉得相处时有股默契的氛围。
每每吹至身上有些发冷,他便回舱,往往这时沈清芙也会回去,两人不过一个点头,一个行礼罢了,后来穆怀诚想起,让人送了件白狐狸皮的大髦给她。
船行了大约半月有余,侍卫通传说大约傍晚时便能到扬州码头,这消息倒是让穆怀诚松了口气,这大半个月呆在船上着实难受,他几乎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下船了。
到了傍晚时分,船队靠岸,双脚踩上陆地的一瞬间,穆怀诚几乎想长叹一声。
随后下来的乔恒之、李渔清二人瞧着也清瘦不少,脸色俱都有些苍白,下船时甚至双脚发软,沈家女眷倒还更好些。
他们一行人本想去住驿馆,沈家老夫人拦了,自言一路上麻烦了他们不少事情,沈家在扬州的别院早已经派人收拾好了,驿馆条件并不好,难免不顺心意,便有心邀请他们住在沈家。
乔恒之衡量了一下便答应了,去往沈家别院的路上同穆怀诚解释:“吴应枝此刻应该收到了我们要来的消息,却不会知道咱们到的具体时间,来时我们特意加快了行船的速度,不住驿馆也好,省的打草惊蛇。”
穆怀诚自然明白,嘴上应着“乔大人说的是”,心里却有些哑然失笑,或许他们还只当自己是个养在深宫不经世事的皇太子呢。
到了别院,沈家欲将正院让给穆怀诚,被他推辞了,以“出门方便”的理由住进了侧院,侧院靠近街道一侧开了个小门,出了小门便是一道暗巷,出了巷子便是繁华街道,十分便易。
乔恒之和李渔清住在他后面的院子里,侍卫们便住在沈家别院的下人房里。
因一路上风尘仆仆,过于劳累,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