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付子耀就全身发抖,他想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但控制不住,眼睛猛地就朝付子寒看去。
家里的小弟,自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性格偏激乖戾,爱做离经叛道之事。
付子耀努力着不怪他,努力着不恨他。
但他做不到。
三哥的死,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昨日的张公子是个个例,但今日三哥却离他如此之近,近到,唯有愤恨,唯有迁怒,才能简化内心的恐惧。
“你不说点什么?”付子耀推了自家小弟一把,态度非常恶劣。
付子览看出了什么,想阻拦,又把手收了回来。
付子寒没有做声,低着头拿起自己的铲子,泄愤般的,在粪里做工。
付子耀又推了他一把,声音大了:“三哥因你而死,你连滴泪都没落,付子寒,你好狠的心,好绝的心!”
付子寒被他推得跄踉一下,稳住后,却依旧没说话,闷着头铲粪。
付子耀大骂:“以前就知道你叛逆,不通人情,现在才发现,你何止是叛逆,你是绝情!你根本没有心,付子寒,你说句话!我让你说话!”
付子寒没有说,他像具行尸走肉,任凭付子耀如何推搡,都握着自己的铲子,一下一下,麻木机械的铲着粪,仿佛只要专注一件事,就会忘记别的事,忘记某些人的死。
付子耀已经崩溃了,他顾不得其他,和付子寒杠上了。
付子览一开始没阻拦,但后来,不得不阻拦,因为他们快打起来了。
这番闹剧收尾时,付子寒已经被付子耀打得满脸是血,远处看守的狱卒这会儿才不慌不忙的过来,拉了付子寒去包扎,又呵斥其他人,继续做工。
农田恢复了平静,所有人,继续有条不紊的工作,没人再敢闹事,因为他们知道,闹事的结果,对他们的现状,没有半点益处。
另一边,刘睢小声的跟杨泯说:“昨日今日,死了两个人了,莫非真要我们都死了,那姓柳的才满意?”
杨泯将一块土翻开,看了他一眼:“你真信付子勇死了?”
刘睢皱眉,问:“不是吗?”
杨泯笑了一下。
刘睢一看不对劲儿:“你到底想说什么?付家三兄弟不是去看了吗,没见着人死,能这么发疯?”杨泯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刘睢哼了声:“你又不是女人,你的直觉管什么用。”
杨泯:“……”
晚上的时候,所有人终于做工结束,狱卒放了饭,比起中午的粗粮馒头和热粥,晚上多了一碟青菜。
没人嫌弃,大家都狼吞虎咽的吃了,连菜渣都没剩下一口。
晚上睡觉时,比起昨夜的闹腾,今夜大家都安分许多,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睡好了,明个儿才能早早将工事做完,早早吃上饭。
一夜无话,唯有大牢的另一边,付子勇幽幽转醒。
他面色苍白的看着周遭的环境,眼珠转了几圈,片刻,转到对面的木板床上,那里,正坐着个一身青衣的消瘦男子。
“你……”
“付三少,你醒了。”消瘦男子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唤了声后,便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走过去,问:“你睡了一整天了,现在好些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付子勇愣愣的看着他,瞧了许久,才干硬的问:“张,张公子?”
张公子点头,又转身,去桌上倒了杯温水,拿过来递到付子勇嘴边:“喝点水舒服些。”
付子勇就着他的手喝了口,咽下去的时候,喉咙疼的要命,但他顾不得了,只盯着张公子,茫然的问:“我是死了吗?”
张公子一愣:“你不是活生生的吗,怎么会死?”
“那你……你怎么在?”
“我?”张公子似是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自己,呆呆的说:“我受伤了啊,肚子破了,那位柳大人说我的伤势太严重,要静养,不用和其他人住一起,所以就让我单独住这儿。”他说着,还掀开自己的衣服,把包裹着的肚子露出来,又道:“我肚子是用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