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怒号,白茫茫千里雪原中,一行细碎的带血脚印从谷口蜿蜒而出。

凌无驯脸上覆着半张银面具,只露出俊美的眉眼,他披着白绒大氅,蹬着沾了血迹的厚靴,在松软绵实的大雪上踩下一个又一个清晰的血脚印。

他不过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山崩似的巨大声响,鲜血疯狂地从谷口涌出,如决堤般大片大片地侵蚀纯白无瑕的雪地,将不起夜的带血脚印覆盖在下。

只见一头巨龙轰然倒地,正好落在谷口的狭窄位置,它龙骨节节断裂,龙筋被完整抽出,身上的金色鳞片亦被残忍地剥除干净,大块大块的血肉暴露在空中。

狂风凄厉刮过,纷扬雪尘席卷着向巨龙的伤口扑去,滚烫血肉与寒冷刺骨的雪相遇,冷热争锋,又惹得巨龙痛苦长嘶。

巨龙双目充血,像要活吞了凌无驯般,他咬牙问道,“为什么……”

凌无驯站住,回头看向濒死的巨龙,没有情绪的黑瞳中只映着皑皑白雪,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祗俯视众人那般漠视着世间一切。

“你杀死族兄,篡夺瑞平王之位,罪当杀。”

巨龙凶狠道:“兄长无能,其他人便可取而代之,这不是南陆一直以来的规矩吗?南皇,你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你不也是杀光了所有敢违逆你的人吗!”

他的凌厉质问声尖锐高昂,贯彻天地,挟着绝望的杀意和气劲直扑向凌无驯,若是寻常人去直面这一声怒吼,轻则被震得耳膜出血,重则性命堪忧。

凌无驯如若未闻,又在皑皑白雪上踏出一个殷红脚印。

巨龙在他眼中已然变成了一张活动着的黑白遗照,所有的胡言乱语都是他的遗言,在他耳边响起时与苍蝇的嗡嗡叫声无异。

巨龙死死盯着他,疯癫了般地哈哈大笑道。

“南皇,我且看你还能猖狂多久!南陆所有族长都在觊觎你的位置,等你老去,等你衰弱,哪想你居然会为了北陆那卑贱的长宁君魏蕴,动用禁术,又封印了皇宫,在其中沉睡了整整一千年,如今你的力量又还剩下多少!我不敌你,其他人却未必!”

凌无驯忽然停住了脚步,在恼人的嗡嗡声中他捕捉到了再熟悉不过的五个字——

长宁君,魏蕴。

这是他醒来之后第一次听见别人喊出她的名字。

千年过去,这个已经刻在墓碑上的名字猛然在他耳边炸开时,他只感觉自己结痂的伤又被别人鲜血淋淋地强行撕开,那股被他压抑了多年的绝望从里面凶猛扑出,如巨蟒般紧紧锁着他,要将他缠绕到窒息。

巨龙忽然被提至半空,双目瞪圆,连一个呜咽的音节都无法发出,就像有一只透明的手从天而降,掐着他的喉咙,将他粗暴地拎到空中一般。

风雪骤停,天地俱寂,他再度回头,巨龙狼狈的模样终于映在了他的眼底,只不过这次,他的眼底不再是一片死寂,而是翻涌的无边血色。

“你说什么?”他平静问道。

那只透明的手猛然松开,巨龙重重摔到地上,碎裂的白骨狠狠扎入到血肉中,他吐出一口黑血,嗬嗬直笑,用尽最后的力气狰狞吼道。

“我说,我诅咒你永远寻不到转世后的魏蕴,诅咒你苦等千年等到的不过是一场痴梦!”

凌无驯忽然唇角微扬,随着他这声似有似无的轻笑,原本止住的大雪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飓风平地凌厉而起,将巨龙无谓的诅咒和惨厉不甘的尖叫声刮散在风中。

他身上所着的白绒大氅在烈风中上下翻飞,腰间所挎长刀被主人的杀意所唤醒,狂躁不安地嗡嗡作响。

他双眼已完全被血色所侵蚀,如填满尸骨的深渊一般不可见底,他轻声道。

“你可知道,死亡有时是一种解脱。”

刹那间,只闻山崩地裂般的一声轰鸣,透明冰墙拔地而起,须臾间便凝成了一座冰牢,雪地下钻出无数条足有两人合抱粗的铁锁链,如藤蔓般一圈又一圈地紧紧捆住巨龙。

巨龙正要痛苦嘶吼时,凌无驯漠然道。

“噤声。”

一根锁链钻出地面,直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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