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爷们在杨府门口驻留小声谈论不同,送他们来的马车和仆役们迅速离开了杨府正门。只因今日还会有不少马车载着江左地头的各路风云人物前来观礼。
为了梅宗主的及冠礼杨府上下已准备多时。而诸如拟定宾客名单之事更是从多月前便开始着手。
让街头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场面是因一身着二品朝服的大老爷静候在杨府门口,致使其他大老爷们不敢贸然离去。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已有更多贵客在前几日就被杨府秘密迎入了府邸。
门外车水马龙、人流如织,院内亦是一片忙碌。
于别院完成三日斋戒的梅长苏被婢女迎回了兰亭苑沐浴更衣。不喜婢女服侍的他,最终仍秉着虔诚之心接受了杨员外及某人的“好意”。
更衣束发完毕,梅长苏尚未起身蔺晨便一头闯了进来。挥退一旁的婢女,蔺晨拉过梅长苏的手切诊一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掏出一粒乌黑色的丹药示意其服下。
服下蔺晨递上的药丸,便见对方正欲往自己的脖子上挂东西,梅长苏向后一仰抗议道:“别闹!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这可不是鬼玩意儿!”蔺晨笑道,“是你落下的怀炉!”
说着,蔺晨将手中的布袋打开并把里面的物件掏出来给梅长苏过目,“虽然老天爷赏脸停了连日的雪,但礼厅里没放炭炉,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梅长苏脸色难看地瞪着眼前的布袋。真的要带上这玩意儿?
“贴身挂着不会被人看见的!”蔺晨不容分说地把放有怀炉的绒布袋挂在了梅长苏胸前。
“真丑,这带子谁缝的!”梅长苏嫌弃地把布袋拿出来端详。
“丑有什么关系,关键是结实。”蔺晨不满地道。
“嗯,结实。蔺公子缝的东西一定百年不坏!”梅长苏把布袋塞回了里衣里。
“长苏,你终于学会说真话了,可喜可贺!”蔺晨不在意地笑道。
梅长苏面露不屑。他不会承认怀炉带来的暖意让他忐忑不安的心渐渐趋于平静。
从兰亭苑到礼堂,距离不算太远。
但在梅长苏看来这条路很长,长到没有尽头。
就如他选择的雪冤之路一样,望不到尽头。
但这又有何妨?
去年今日,有几人会相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少年能号令江左盟上下。
如今,他不但稳坐江左盟宗主之位,且将名不见经传的江左盟送上了琅琊帮派榜。
去年今日,没有一路江湖人士把他放在眼里。
如今,他梅长苏之名多少能让江湖各路人物忌惮三分。
途经之处梅枝已含苞欲放。
双于头,他有多久没有束过这样的发式了。自十三岁从军起他便习惯了束发结髻。
蔺晨说,羸弱之躯怎能把背脊挺直?
于旁人或许是,可于他,不可。
就算回不到过去,变不回林殊,林氏风骨仍在,他仍为赤焰少帅。
他为他们的少帅、为他们的宗主,所以他不会在意他的手下忘记了他们的少帅、他们的宗主其实今年才刚满二十,是个尚未弱冠的少年。
……他不需要他们记住他的年岁,只要他们记得无论出了什么事,在他们之上还有少帅、还有宗主。
……原以为在年末那天,对着镜子自个儿加个冠便算礼成。
却有人不许。
一个他称舅舅的人以及一个叫嚷着“遇上知己难上难”的人联手为他布下这一局。
依据他的言行而设的局。
他心怀感恩,不再言谢。
“吉时到!”
随着浑厚的嗓音,杨府大门缓缓打开,一身吉服的杨观道自门中踱步而出。扬声招呼后,他便向那身着二品朝服的老者躬身行礼。老者并没因杨观道是一介商贾而有所不敬,还了该有的礼数后才随杨观道踏入杨府。
主客随主人入府后,便有两个身着正装的三十出头的男子并肩走出杨府大门,一左一右,拱手作揖将在门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