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神情平静,晨光投到她的脸上,是如同雕塑的安详寂静,攥着兔毛滚边手抄的手指指节发白,“不是忖儿亲口告诉我,不是我亲眼所见的,我都不在意!”
相较垂死挣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薛老太太而言,邻车的安和县家眷则情绪激动不堪,高旭领着众将去前边疏散人群,几辆马车就孤零零停靠在后边,先时被强行塞进邻车的凝露凝香此时也已经自行走下来,踏上薛沉璧所乘的马车。
凝香扑到薛沉璧的身边坐下,双目灼亮如火,痛快道:“太夫人在邻车上晕过去好几回了,被她身边的盼春狠狠掐了几次人中才醒过来。”
凝香性子较柔,也并不喜和人冲撞,可如今她提及安和县的人时也是一脸愤懑恼怒,看来张若芷和薛老太太手下的爪牙们,是暗地中屡次欺负他们薛府的下人。
薛沉璧忧心忡忡瞧了邻车一眼,帘子翻动间可见车内人仰马翻之景:“忖叔叔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倒是连累祖母劳心费神了……”
凝香凝露交谈几句见薛老太太脸色不好也都识相地闭了口,静侍薛沉璧身侧。待坐定下来,驱车的将士们又回到马车前,再次策马扬鞭,驶往皇城。
此后一路畅行无阻,京都卫在城门前守着,高旭示以腰牌后城门缓缓开启。
这是薛沉璧今生第二次踏入皇宫,两次身份迥异心境也迥然,上一次是大臣家眷,这一次却是罪臣亲属,最后都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
皇城空旷广袤,寒风愈发瑟瑟,薛沉璧刚下了马车,太阳却一个滚儿躲在不知何时飘来的乌云后,一片阴影下,迎面就刮来一团浅紫的冷风。
她冷得瑟缩了下,眯眼防着那细碎沙尘侵袭眼底,朦胧视线中那团纯粹的紫色越发清晰,渐渐靠近她,最后竟晃出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衣带当风,广袖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