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不光白事奢靡,红事更加。

正月里丁表姐过门, 虽不至于像乱世中的麋夫人、孙夫人那样陪嫁几千精兵, 但也是搬了整整一天的嫁妆,统一制服的丁家奴仆往来不绝。

吕布大马金刀地坐在偏侧的门客宿舍前, 看热闹。因为怕他无聊,侍候的小僮仆一天里来来回回地送了好几趟烤肉片和果汁。吕布其实还算坐得住,只要不用写数学题, 怎么都好, 何况有吃有喝。要说非要鸡蛋里挑骨头,也就“没有酒”这一条可以挑剔了。

“你懂什么?饮酒伤身,幼者尤甚。”华旉在旁边吃零嘴喝白水,这种悠闲的日子可是不多的,到了后天又要去谯县医馆值班了。

“你们都当我幼童呢?我今年十四了。”

“阿布没成家, 可不还是半个孩子。”向来朴素的华夫人今天也穿了一件有花纹的衣服。她过来帮两个男人撤走骨头果壳,又将炮制到一半的某种草药往华旉面前一摆,“既然记挂着就把这些干完吧。不要白日优哉游哉, 等会儿又挑灯夜战。”

华旉摇摇头:“啧啧, 都说夫唱妇随。哪有这样指使人干活的妇人,你也是不贤的。”嘴上埋怨, 但语气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就是跟吕布显摆自己有老婆。

华旉不喜欢回家,但老婆还是喜欢的。他们结婚也快七年了,一点七年之痒的征兆都没有, 反而越来越默契, 就像两个磨合完全的齿轮。

阿生听说这位的第一天, 就让人去华家,解决自己人的家属安置问题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华夫人也是个有中二灵魂的,听说年逾古稀的华佗神医派人来请,华夫人二话不说就收拾包裹跟着曹氏家丁走了,可把婆婆给气了个胸口疼。

用华夫人自己的话说,她不去侍奉丈夫,难道让婢妾去侍奉丈夫吗?抱歉,他们小门小户,丈夫也不擅长赚钱,养不起别的女人。

华夫人本姓不知,但出了华家的门入了曹家的地界,大家都喊她华夫人。没有前人,也没有后来者,她是唯一的华夫人。就是这么自信。

吕布日常吃了一大口狗粮,突然想起来过了今天世界上又少了两条单身狗,不由就感觉一口气堵在喉咙口,连吃肉都不香了。

华旉纡尊降贵观察了一下吕小布的脸色。“阿布,难道,你在家乡有未婚妻?”

“没……”

“哦。我还以为你得了恨娶症。”

“……”没有办法跟你们已婚人士交流好伐,吕布从座位上跳起来,“我去找二郎玩。”

“什么什么?布兄也要娶妻了?”阿佩将小脑袋从门后探出来。这个动作不庄重,被旁边的仆妇提醒后,她又故作严肃地站好。然而顶着一张包子脸,怎么都严肃不起来。

吕布呼噜了一把小丫头的发顶:“你听错了。布兄带你去玩好不好?”

阿佩一下就高兴。“好啊好啊。布兄带我去前院吧。听说新大嫂的嫁妆中有一座南方来的珊瑚树,全身血红。我还不曾见过红色的树呢。还有一人高的水晶洞,好大好大颗的珍珠,比阿佩还高的象牙,还有还有,白糖雕成的六十匹骏马。”

丁家在交州经营多年,南方的珠宝珍奇一点都不缺。丁表姐的嫁妆也是攒了十八年的嫡长女嫁妆,自然丰厚。

吕布带着阿佩去前院转圈饱眼福自不提。另一头,阿生正准备陪哥哥骑马往丁家去。

婚,通昏。黄昏时举行的礼节叫婚礼。

现在已经过了下午两点,按照来回三个小时算,就是下午五点了。正月的天黑得比较早,五点也差不多该到了正式婚礼的时间。这都是算好的。

按照礼制,曹操该穿黑色的上衣和红色的下裳,头上压块没有冕的木板。但曹操主意大,换了黑色的盔甲和骑装就出发了,但好歹裤子还是红色的。身后跟着两百名黑色的骑兵,都是少年骑的精锐,马蹄声整齐如雷。反倒是阿生和夏侯兄弟等小伙伴穿着宽袖大裳显得格格不入了。

夏侯渊还算有些善良,一脸懵逼地问了句:“我们到底是去迎亲的,还是去抢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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