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城池四面城墙纵横笔直,雄奇壮阔,四面城墙指向准确惊人,曾有学者驻留此地以规矩测量,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城池东西南北四向毫无偏差,方正无比,而且这种完美的精度丝毫不损色于当世最为严谨的长龙街玉砌地面,但是若要是考虑到横贯长达三十里的长度,这份工艺水准极为了得,只是时光风霜横扫大地,早已不知当年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城池,是先民自钻木取火摆脱茹毛饮血之后的又一项文明开创,相比点燃火种后的生活习性的跃变,一座高大雄奇、或是规整笔直的城池便是脱离形式外的文气技艺的沉淀。顺时间长河而下,城池一点点由泥石夯土走向沉淀厚重的砖块山石,基石以百年计数沉降进发厚重,墙楼反而一次次拔高近乎抵天,可以说任何一座城池都是由时光亲自操刀劈砍去棱角缺陷,又经代代人士雕琢补全不足,赋予烟火气。
见到此幕,洛辰不禁心生激荡,思绪飞扬,脑海中的念头顺着手中书卷《千秋》中的事迹而浮生契阔。再回首已是不见那倾崩覆灭之前的辉煌盛世,上古覆灭,动荡不已,乱世之后是更加惨烈无道,绝情无义的疯狂乱世。人世陆地沉浮,山河破碎,风雨飘摇,但-比此更加恐惧的则是希望的泯灭。曾有后世学者穷究大道进而阐述天人理论,其中一则有言人与天地有所感应,一人若心死,流泪流血至形容枯槁,孑然入土有冻雨送行;百人心死波及周遭,精气涣散如同行尸走肉,终日愁云惨淡笼罩相随;若此数无限叠加,涵盖四野,则将天地倾覆,再无完美世界,自绝天路。
乱世黑暗,最为危急困苦之际有先辈挺身而出,披荆斩棘,在黑暗中的灿若花开,点燃光明灯火。诸多人杰俊彦入世斩恶抚不平,再有诸王强者于混乱黑暗中创造神迹,乱世遗人颤颤危危走出阴影,以大毅力、大智慧承续文明薪火,共同推衍出影响后世深远的瑰宝修行五大境界,重塑文明秩序。
九重天上流云经年流转,变换来去无非是云水与雾冰,大地之上沧海变桑田,人士怎奈光阴蹉跎携走?烟石城仍旧在,依然威武雄伟,与连绵接天环山壮阔相对,与烟石城民彼此支撑相溶,临近城池,洛辰情绪愈发波动,目光不断在城墙高楼上折转,是近乡情更浓,是生死后的温暖乡思,离开深山攀上车队只是身安,一切事物皆可托付给行车管事们,而当踏进这座城池之时,心底可安平,这不仅是城高百丈有甲士,而是南亭街巷有独院,独院之中有花娘。
李敢当看着前方的烟石城,眯了眯眼睛,握紧背负的长弓叹道:“真是不容易啊,不过回来就好了。”
洛辰停下脚步侧身朝着老人屈身一拜,回应道:“老爹辛苦。”
李敢当先是一愣,随之立即把手放在洛辰头上狠狠揉了两下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倒是不让你跟着进山受罪,你非要偷偷跟着过来,这次回去对门的易先生恐怕要对你多加训斥。”
洛辰扬了扬手中的书卷,道:“我已经提前借阅了对应书卷,再说和那些少年人整天伏案,我可受不了。”
李敢当看着身前年纪不大却早慧早熟的小大人,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道:你也是少年啊,该有少年那般的朝气与无知,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够带着你走多久,二层楼,年后就将二层楼起起来···
当南荒深林中的血腥艰辛尽数绞碎混合成不值铭记的一缕薄烟,洛辰身着一袭青衣,李老爹穿着新棉衣重新站在西门之前,两人回头看了看极远处的青色莽脉,起伏绵延,与浅蓝近白天空互相契合,青白交接,宛若有一条轻盈却不失冷冽的长线在天地间沉浮。两人当下皆是展露笑容,互相对视一下后迈步踏进。
烟石城四面环山,北面独缺一口,多年来众多从北方天地初来乍到的中原人士无不啧啧称奇,指东望西,掐指翻书,甚为若是不以地理位置与经年历史为记,遍寻周边数百里深林再无一座类似的人类城池,兴许在荒山之中村有星星寥寥的山寨部落之类,但人数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