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大早,顾芊芊用过早饭,闲来无事正在房里翻一本《清平山堂话本》,没一会儿,芳儿上楼来说陈管家来了,便只好将书放下。
“陈叔。”她款步而下。
“大小姐,局主走前吩咐,让彩衣苑的人给您裁制几身夏衣,这不,人来了。”刘贵侧身招手,走进两个绣娘。
顾芊芊倒认识这俩人,之前开春裁衣时也是她们来的,每逢四季她都要裁制新衣,箱笼里总有簇新的衣裳。想到这儿,吩咐瑶儿,“葶葶也要做衣服,让她上我这来吧。”
瑶儿正要应下,陈贵上前接道:“问过二姨娘,说二小姐不用另做夏衣,大小姐只管选喜欢的样子。这两日事忙,眼看天儿越来越热,是老陈疏忽了。”
绣娘捧着样册到跟前,顾芊芊翻了翻便合上了,她有些心不在焉,道:“没什么中意的款式,让她们回吧。”
“大小姐……”
“陈叔,真的不用,还有许多新的不曾穿过。”陈贵看她态度坚持只好先带绣娘出去,临到门槛,只听身后,问:“陈叔,家里没事吧?昨天德兴钱庄……”
“大小姐放心,镖局里能有什么事。”陈贵脸上堆笑地转过身,截住了顾芊芊想问的话,“有吩咐尽管让丫头来告诉我,前头还有事,老陈这就先走了。”
目送人走后,顾芊芊托着腮帮坐在桌前,回想起那些被她理所当然忽略的事:葶葶身上总是半新的衣裳还有清减的首饰,原先总以为她年纪小不在意穿戴,现在想想,似乎只有自己这里处处讲究,一应俱全,家里人倒不像她过得这般精细。常言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般衣食无忧惯了,反而看不见世道艰难。
瑶儿和芳儿不明所以,近前奉上杯清茶。瑶儿问:“大小姐是怎么了,连样册也无心看?”
“只是天热烦闷,衣服做不做有什么要紧。”顾芊芊嗔了句,然后状似无意地问:“葶葶不常裁制新衣吗?”
芳儿笑着回话:“大小姐怎么忘了,家里老爷夫人一向最着紧您,连大少爷都要往后靠,二小姐自然不能相比。再者,姨娘平日里俭省,对二小姐管得又严。”
顾芊芊听了点点头,过去身娇体弱性情不好,多吃多占也是有的,可现在病好了,若还总让全家捧着,久而久之会让感情生分。如今的她不同过往,在融入家人扎根镖局的问题上,会想得多些。以前没察觉倒不觉得,现在知道了,心里自然别扭,身为家里的一份子,当然要有福同享。
想通之后,她喝口茶润润喉,吩咐瑶儿芳儿收拾箱笼,把没穿过的衣服都翻出来。才把箱子抬出来,就听外面有人轻唤,瑶儿打起门帘,
“是夫人身边的青莲姐姐。”
顾芊芊转身,青莲道明来意:“夫人让大小姐您过去一趟。”
因顾威出远门,之前宋氏忙着为他张罗行装,如今腾出空来才听说顾孟飞不着家,想着他们兄妹感情好,便把女儿叫来问问。顾孟飞日子过得逍遥自在,顾芊芊自然不晓得他的行踪,只隐约觉得肯定有不愿见宋青舟的原因,但又不能说。
说了几段家常,宋氏管不了长子又把话绕到宋青舟身上,问起关于他挂彩的事,“那天当着你爹的面,我不好问,青舟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娘,表哥的事,我怎么能知道。反正他从宣府跑到京城,人在镖局是待不住的,只要不惹大事儿,总归还能让人放心。”顾芊芊的话说得一板一眼,还给宋青舟上了眼药,弦外音听着倒像那脸上的伤是在外面惹的。对宋青舟,宋氏时常挂心,这会儿本想找他说话,让芊芊给拦住了,“表哥多大的人了又爱面子,他不提便是无事,您何必多问,倒让他不自在。”
“他和你大哥一样不让我省心,你舅舅既然把他交托到这里,总要收收他的野性子。”
“京城不是宣府,表哥还能不知道轻重,娘您就不要操心了。”芊芊宽慰着,抬头看了看,旁边隔间的小佛堂里点上了香,透过薄纱的帷幔清清淡淡地透出檀香的味道。她问:“娘,二娘今天怎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