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兵相接,双方都深谙一鼓作气之道,战事的进程如洪水飞瀑一般迅猛推进。这个漫长的冬日还未走到尽头,他便已经被塞北的戈矛与风沙琢磨出杀伐之气。他身上的血气愈加浓重,所用之甲兵也换了又换。
终于,北韩和祁靖国的这场龙战虎斗走到了势均力敌的地步,谁也不能再进一步。
正当此时,楚云霄带领青龙数万之众一如所料地姗姗来迟。从出现伊始,青龙便为祁靖国打开了一个突破口,李唯玑毫无芥蒂地将青龙纳入天策军。
或许正如世人所说,青龙是最熟悉,也是最适合北韩这个战场的存在。他们一经出现,祁靖国一方聚力而动,便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攻下固原、河套等重防之地。北韩千里溃退,只能困守燕然。
如今夺下燕然的战役已经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他们心如明镜,若将此战拿下,北韩的最坚固的防线将被摧毁,空门大开,祁靖国的战士将如入无人之地,北韩倾覆将指日可待。
他忽然想到楚云霄在燕然战役拉开之前,略带犹豫的问话,“如果我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李兄还会遵照我们的盟约,平等地对待我青龙的将士吗?”
那时候他以为楚云霄在开玩笑,所以只是露出无奈的表情,轻笑了声,“这世间怎么会有人杀得了鬼神不定的你?”
楚云霄却很认真地道:“虽然没人可以做到,可杀一个人而已,何需要人来做利器呢!而且为了国泰民安,在悠悠者面前,楚云霄需要一个盛大的死亡。在朝,总有好多根深蒂固的宗法观念,要把无冬楚氏推向高位……我心不愿,但如果只是情愿与否就可以解决一切的话,我父亲也就不会终身不敢踏足盈江城了。李兄比我清醒,你应该知道,没有什么是比‘死亡’更适合楚云霄的了。”
李唯玑怔愣着,不作回应。
楚云霄迟疑半晌,又问,“李兄会善待青龙的吧?”
李唯玑慢慢垂下眼来,“只是诈死而已,不必说得如此伤怀。而且我既已承诺,便一定会做到。”
一定会做到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作为楚云霄,他已经没有任何一丝后顾之忧了吧;那么作为一个不称职的统帅,他也可以解甲归去了吧!
可为什么越是接近自己的预期,心中落空的感情反而更加浓郁呢?
“你应该相信,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祁靖国的子民。”见他没反应,李唯玑叹了口气郑重道:“青龙冲锋陷阵,甘于为国捐躯,他们是英杰,若将有一日他们会成为萧蔷祸乱的牺牲品,那这个国家无异于辜负了他们,我绝不会让祁靖国的子民被他们的国家所背弃。”
楚云霄确定他真的放下了顾虑,终于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信我。”
李唯玑闭上眼,“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楚云霄摸了摸面具,恢复严肃的样子,“没必要吧!这张脸出现在我的身上,轻易就会招致祸乱,何况是如此紧要的关头?”
“好吧!我不逼你。”李唯玑吐出一口气,“我从来都不想逼你!”
那时候他为什么要逼就着楚云霄,差点与之走上对立的道路呢?其实他也不懂,他只是想要获取某些罪证,让自己有出击的能力,不至于在原地彷徨无措而已……
李唯玑抬眸,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庞,看着倒在面前的满地尸骸,鲜红的热血洒在地上,渐渐地凝成紫色,那用木头高高架起的三层战斗台耸立其间,他露出一抹寡淡的笑容,“只要攻克这个战斗台,成功诛杀肆叶护,这场战争应该就接近尾声了吧!”
楚云霄脸色凝重地从后头走了过来,和李唯玑不同,他全身干干净净不染一丝血色,只有粘稠的血液顺着青萍剑的剑身不断滑落,“他是现今北韩最强悍的存在,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开始纵横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