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大军准时从京城出发,浩浩荡荡出了城门,朝着西北方向行进。
段晋鸣早已从各地陆续调了兵力,不多时便能抵达西北,与他们会合。
付昕骑着马,有些不稳,幸好旁边的段晋鸣还知道扶着点她。
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说是御驾亲征,自己给人的感觉倒像是旅游的。
虽然嘴上说着去西北,可真正到了那大漠无垠的地带,付昕才感受到荒凉孤寂,以及兵荒马乱地区的凄凉。
狼烟风沙口。
民生凋敝,生灵涂炭。
付昕无意间瞥见一块尸骨,立刻忍不住别开了脸,伏在马背上的手有些颤抖。
“段晋鸣,西北战乱多久了?”
“一年。”段晋鸣细想下来,自己便是一年前临危受命,前来西北击退外敌的,看多了战乱的惨痛景象,他已经麻木了,“半数时间都在交战,外族诡计多端,不讲道义,只图利益,他们也不是为了侵占这里的领土,而是为了这片领土上的资源。”
这地方因为战乱的缘故,能迁走的百姓都走了,留下都无非是些老弱病残,或是舍不得离开故土,或是实在无力离开的可怜人。
西梁军力雄厚,可那又怎样,口头说出来的胜利只是一个荣誉象征而已,他们就像一条蛇盘踞在这个地方,灵活地东奔西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付昕听段晋鸣这么一说,气得咬牙,“沃日,太不要脸了吧。”
段晋鸣:“”
陛下,幸好你现在身边只有我一人,不然在外人眼里颜面何在。
这么想着,段晋鸣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敢情他不知何时已经把自己纳入了付昕自家人的范围里。
段晋鸣不着痕迹地将手从付昕的马背上挪走,原本护着她的姿势也因此消失了。
然而,下一秒,就见付昕突然拽起了他的手,双手包住他一只手,郑重其事地冒出一句;“段爱卿,护驾就靠你了啊!”
段晋鸣被吓了一跳,闻言忍不住嘴角一抽,不慌不忙地抽出了手,落下一句:“陛下,你放心,上战场是用不着你的,你就是那军帐里指挥军队的人而已。”
付昕也跟着他抽了抽嘴角,问题是,她一介昏庸女帝,记忆里幼年时太傅教课都靠混过去的,连兵书都没有真正看过,谈何指挥军队。
像是猜到她内心想法似的,段晋鸣无声叹息道:“陛下,你放心,再不济,还有我。”
堂堂镇国将军,不是摆着看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仇家卖命,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西北民众就这样在战火中生存。
“陛下,末将曾说过,外族要的是他们上一代被夺走的藏宝图,只要把这图交给他们,战争就会立刻停止。”
“朕知道。”
付昕揉了揉太阳穴,如果说先前她对段晋鸣的那番话还存有怀疑,那么现在,悲惨的战乱景象已经让她没有半分怀疑了。
也许西梁能凭借强盛的兵力将敌人击退,可付昕自认为她无法草芥人命,不可能选择用将士的牺牲换来和平,她宁愿以更好的方式停战。
“段晋鸣,你的话我信了,等这两日的战乱暂停,我们便前往皇陵寻找藏宝图。”付昕垂眸,淡淡落下一句,“希望你没有辜负我。”
段晋鸣瞳孔微缩:“若是辜负了呢?”
“那就——”
红衣美人顿了顿,薄唇轻启,飘然一句。
“那就拿你下辈子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