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莱尔忍不住了,声嘶力竭地朝付昕吼了一个字。
“滚!”
野兽般的嘶吼就像一场发泄。
吼完后,他听见身旁的呼吸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似乎没有半点动静了。
莱尔颤抖着闭上了眼,泪水顺着眼角一路流淌,顷刻间,泪如雨下。
她会被吓到的吧,也许就这么一去就不回头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走了,自己就不可能伤害她了,大不了就让他继续孤独下去吧。
窗外的虫鸣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一声一声,从不停歇。
莱尔难过极了,比受到诅咒的那一刻还难过。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迫不得已亲手赶走心爱的人更伤心了。
直到
“哎,给你手帕,擦擦眼泪。”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莱尔吓了一跳。
付昕也没等他回应,就凑上前细心地给他擦干了眼泪,问了句:“还痛么?”
莱尔有些无措,他以为她早该走了,哪怕没走,也不应该这么温柔对他才是。
但莱尔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纠结这些,只能小声地回应她:“好点了”
他想起魔女的诅咒的后半部分——当你发泄你的暴躁、甚至一步步沦为恶人时,你的痛苦也会随之减少。可我猜想,你这个纯真善良的人,一个愿意为了亡国百姓而牺牲自己一生的人,是不愿如此的。
他的痛苦的确减少了许多,是因为刚才发泄了内心的痛苦,像野兽那样吼了她吗?
莱尔充满愧疚道:“公主,对不起”
“何必说对不起,生病的人情绪暴躁,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付昕笑了笑,又捏着手帕为他轻轻擦干头发上的汗珠,有些心疼他,还好现在痛苦过去了。
如果换个别人发自内心地用“滚”这个字眼吼她,估计她会头也不回地扭头就走了,可偏偏是莱尔,偏偏是在他生病痛苦的时候,她会狠心抛下这个小天使转身就走吗?开什么玩笑。
见他的情况好了很多,付昕纳闷道:“是不是白天吃坏了东西啊,急性肠胃炎什么的?”
莱尔懵了,“什么什么炎?”
付昕也跟着懵,“反正就是吃坏肚子啦。”
莱尔立刻摇了摇头,“没有。”
他说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可他又觉得,现在一时之间还无法向她解释,因为怕她知道真相后选择离开。
付昕也没有怀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蓬松美丽的蓝色头发,莞尔笑道:“既然没事了,那就接着睡吧。”
“嗯。”
莱尔应了声,躺回了属于自己的右半边床榻。
他翻来覆去久久没有睡着,惹得付昕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还痛着?”
也是,吃坏肚子什么的没那么快好吧?
莱尔早就没事了,听到她这句问话,立刻解释道:“不,只是失眠而已。”
“小孩子哪来那么多心事,还失眠?”付昕笑着,忽然又想起来,他只是身子小而已,说不定年龄不小呢,“我差点忘了,你可能不是小孩子。”
“嗯。”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一直是个小孩子吗?
难怪她会流露出那么明显的喜爱,是单纯觉得他可爱才那样的吧。
可是,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