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嵩焘怔怔的看着左宗棠半晌才道:“原来季高兄你是以身饲虎,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投效长毛的啊。”
左宗棠苦笑道:“今i我看到了朝廷的文告,赛尚阿、罗饶典和长沙一干官吏尽皆逮入京城问罪,败于贼手不想着如何励jing图治,只知道严刑峻法,咸丰皇帝看来也非明君。西王虽然如今势力尚小,但好在船小好调头,左某也有意替他披荆斩棘,成就一番大业,才不枉一身所学啊。”
郭嵩焘无力的垂下手道:“季高兄这般想法在下实在汗颜,也只有如此大无畏的气度才能下此决心,须知这是条不归路啊。”
左宗棠淡淡一笑道:“人生如棋,不到最后一步,你又怎么知道最早下的一步是对是错焉?”
两人沉默了片刻,左宗棠起身道:“伯琛兄想来不是我一路之人,在下今i来见伯琛,乃是顾念昔i情谊,我这便告辞了,我会替伯琛向西王说项,放了伯琛兄。将来你我或许会在战场上相见,那时候各为其主,我是不会留手的。”
郭嵩焘心头一阵黯然,轻叹道:“并非是你我,或许湘中子弟也会手足相残,甚至天下汉民也会各为其主刀兵相向,那时候又是谁对谁错呢?”
左宗棠打开铁门,回头淡淡一笑道:“那还用说?自然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了。”
……
左宗棠果然还是去求请萧云贵放了郭嵩焘,但萧云贵一口就拒绝了,只说担心郭嵩焘放了之后,会对左宗棠湘潭之行不利。虽然左宗棠再三保证,以郭嵩焘的为人断不会卖友求荣,但萧云贵只是不许,他可不想自己辛苦挖来的人才被清军抓去咔嚓了,只答应等左宗棠在湘潭的事办完回到军中之后,再放了郭嵩焘。左宗棠知道萧云贵的好意,也只得答应了。
翌i,左宗棠便带着家小取道湘潭,临走时萧云贵和洪韵儿亲自送到南门之外的浮桥渡口,左宗棠一家是走水路南下,也可避过从陆路厮杀而来的郴州太平军和清军。…,
一只脚踏上上船的船板时,左宗棠又回头对萧云贵说道:“西王殿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眼下最紧要的便是聚拢旧部,找好借口南下。天王、东王二人的秉xing,你比我清楚,宗棠实在不敢胡乱献策,以免画虎不成反类犬。但宗棠想来,既然西王和天王、东王二人相识于微时,一同起兵于草莽之间,左右定是还有几分手足之情的,若是到了紧要关头,当真无计可施之际,不妨真情流露,以昔i兄弟之情说之,事情或可有转机。”
萧云贵拍了拍左宗棠的臂膀道:“先生金石良言,本王记住了,先生一路保重,本王派了童强胜等兄弟跟你南下,他们辫发还在,又是湘人,断不会有人起疑。若有什么危难,他们也会即时报与本王,不管有多么凶险,本王第一时间就会提兵赶去相救!”
左宗棠心中一暖,深深一揖道:“宗棠自会料理好事务,无需西王担忧,宗棠此去定会说服宗族举族来投,宗棠在湘潭扫榻迎候西王大旗到来!”
萧云贵呵呵大笑着点头道:“本王静候好音!咱们湘潭再见,不见不散!”
客船载着左宗棠、童强胜等人逆湘水而上,舫影最终消失在清晨的秋雾之中。
萧云贵眺首远望,心情忽然开朗起来,仰天哈哈大笑三声,左近的侍从都是有些惊愕,只是少了个凑趣的人上来问声殿下何故发笑。
“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洪韵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