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契室里密不透风,只有墙上的几盏老式发电灯,趴在地上的柴米坐起来舔了舔爪子,又无聊得趴下。
刚开始,姜祁一边录入没有按时来领取的寄存契约,一边心不在焉得看着内阁的楼梯口。
内阁的灯罩是上蒙着更厚的灰尘,光线也比旁边暗淡许多。大理石铺的地板直通红木围栏后的楼梯口。一节节台阶通下的是更深,更灰暗的无尽之地。
过去的几天,曾有一把红伞从那楼梯口升起撑开,而在伞下是一个被孟婆怜悯的往生者。即使那天李暹签契时姜祁在场,但一切回忆起来还是天方夜谭一般。
“没有生意或者我的允许,那边的东西不会出来的。”手上的账簿已经录入了十几页,姜祁手上的账本倒是没有动过几张纸,想着应该是这丫头还在为那天的往生者而害怕。
六叔的声音惊了姜祁,慌得手上的笔掉在本子上,污了刚写上的字。
“阿叔。那个往生者会去哪里啊?”曾经老一辈总说人死了就会变成鬼魂投胎成为世界新的每一部分。
放下手上的笔,六叔看着姜祁解释道“像他这样的往生者自然是要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去投胎的。大致和人间讲的故事相同,现在应该已经是投生在某户人家里了。”
投生,人原来是有下辈子之说的。
“那封无期寄存信,也当真是上辈子的我寄出来的吗?”坐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他身上有太多的疑点,那双与年纪不符的深邃的眼眸总是静静得凝望着远方,似乎是能看穿时间。
而从进这家寄存店开始,这里的每件东西都好像在吸引着姜祁。而每件物品的背后都有一丝关联指向这个男人。
“你一边入账,我跟你讲一个故事。你不是问抽屉里那照片上为什么柴米看上去那么老吗?”六叔轻轻唤着躺在地上的柴米,将他抱在怀里。
“我跟你说过,柴米比你大。”姜祁认真的听着,一边看向柴米,不自觉得停下了手中的笔。“确切的说柴米比你大五岁。它是九一出生的。”
“这不可能!”正常的狗至多活到十五六岁,如果按照六叔说的那样,柴米都已经有人的二十七八岁寿命了。
姜祁望着阿叔怀里的柴米,柴米的确是比平常的狗看上去更加通人性,从第一天见到柴米拉着小车子,到那天鬼神来签寄存契,这只小狗做的一切都那么不应该。
“寄存店可以寄存活物,而柴米就是寄存店的寄存品。”阿叔说完,柴米提起小爪子想要抓向阿叔的肩膀。
“我一直以为柴米是你养的宠物。”回想起曾经自己想要把骨头喂给柴米,可是六叔拦下了,这应该就是原因吧,柴米是这里的寄存品。六叔才这样在意。
放下怀里的柴米。六叔拿起桌子上的一卷老旧的寄存契。
“十几年前,一个叫陆栩安的老人来这里寄存了柴米……”
手上的寄存契一点点的展开,纸上的墨迹已经干了许久。
阴历癸未羊年,丙辰月壬子日。陆栩安寄壹犬柴米,期限十年。
“所以,陆栩安把柴米寄存在这里是为了让柴米得到余生的照顾?”六叔的故事结束在那张寄存契上。那年陆栩安来寄存柴米的点点滴滴姜祁都仿佛能看到。
“就算陆栩安不为了柴米,他终究也是会回到寄存店。”收起桌上的寄存契,六叔简单得收拾了一下,唤了一声柴米,走出了签契室。
“陆栩安也是一个寄存品,他回来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在他身上的寄存。”几十年前,陆殊的名字风干在寄存契上后,陆栩安就成为了寄存店的一件寄存品,他的一生安定也不过是寄存店许下的承诺。
从刚开始讲到柴米被寄存,又扯出一个陆栩安是被寄存的寄存品,明明有些头绪的人物关系像是被泼了一层水泥“到底谁是被寄存店?我现在听得糊里糊涂。”
“你不是想知道关于元顼娘的事吗?”元顼娘的名字犹如炸弹,姜祁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去了解关于她的上辈子,或许真相就是那计时器停止后炸弹引爆的那一瞬间。
“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