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糊涂了,秋期,你不要再多想了,好好睡觉,啊?乖,快睡吧,你不要想了。”
“嗯,我也困了。”秋期重又躺下去,盖紧了被子,四角掖得密不透风。再没有人会半夜来给他掖被角了,他要自己照顾自己,不能生病,因为没有人再把他当宝贝一样护着了。
秋妈妈见秋期闭上了眼睛,就出了门。关房门的时候,她迟疑了半晌,还是对秋期说:“秋期,如果你想他,你不好意思跟他联系,你告诉妈妈,妈妈帮你找他。”
等了好一会儿,见秋期没有反应,秋妈妈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想他?当然不,怎么会想他?不会去想他!
秋期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又闭上了眼睛。上下眼皮合上的时候,也许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一滴泪顺着眼角滚到了枕头上。
秋期没呆几天就借北京有工作回去了。他不想面对秋妈妈每天沉重的眼神,看得他心里一天慌过一天。
回了北京,秋期在工作室里晃了两圈,所有人都回去过年了,工作室里一个人都没有。秋期觉得到处都静的吓人,可他仍不想回家去,家里比工作室还要安静得可怕。
他随手在笔筒里抽了支笔,无意识地在摊着的本子上划拉着什么,脑子里的思绪很多,可一个也抓不住,漫无边际地任由它们在脑袋里横冲直撞。
突然手心里一阵尖锐的痛,秋期低头看去,细得像银针一样的笔尖在他习惯性地转动笔杆时,不知怎么就斜斜戳进了右手的掌心里,拔出来后,鲜红的液体中有一滴黑色的墨点。
秋期起身去洗手间,旋开了笼头,冲着手心里的这一污点。不管他怎么抠,怎么刷,那一小点黑黑的墨点似已深入到了皮肤里层,怎么也洗不掉。
秋期忽然就来了一股气,跟这个点杠上了。他拿了一个清洁球,反复地,不停地擦着,直把这破损口擦的鲜血淋漓,还是不见墨点淡去分毫。
秋期扔下清洁球,泄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那么明显的一个污点,打开手掌就能看见,秋期忽然就想起了钶铂邀他一起吃饭的那个晚上,他的手就是在这只手掌上摸了又摸。
怪不得会有这么一个污点,本就是自己造的孽,又去怪得了谁。
秋期颓然地关上了笼头,也不把手拭干,漫无目的地就出了工作室,晃到了大街上。
他随意地走着,寻视着街面上的店铺,他觉得手掌心的那一点在不断长大,钶铂手上那湿腻腻的感觉又爬到了他的手上,如影随形。
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去了它?
无意间,秋期瞟到了街角一个小小的店面,门口贴着五花八门各式的图案。秋期心中一动,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内室,光线非常昏暗,室内靠墙有一张美容床,一个女的斜坐着,靠着床,低着头翻看着书,披肩的头发散在耳旁,看不出年龄。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是个挺稚气的小姑娘。她看到秋期,眼前一亮:“你来做纹身?”
秋期看看四边墙上贴的纹身效果图,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纹哪里?多大?有图样没?”女孩子问。她探究地看着秋期,他并不像是会纹身的人。
秋期摊开右手手掌心:“我要把这个黑点做掉。”
小姑娘看了看:“这有伤口呢,今天纹的话,伤口会好的慢,而且纹的效果也不好,要不你等伤口好了再来吧。”
“不,就今天,马上就把它纹掉。”秋期坚持。
女孩子见秋期的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他,递给他一本册子:“那你先选个图样吧,盖住你那个点的话,图样不需选太大,线条简单的小图就行了。”
秋期点头,取过册子,坐在一边静静地翻着。看了几页,他停住了手,直愣愣地看着其中一张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