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C小说>都市现代>洪流之中>第六章 原罪(一)

翌日,军训以来最为轻松愉快的一天。不仅不用训练,还可以撩撩漂亮的小护士,所谓的复查无非只是走个程序,没人真正在意。不过事无绝对,因为晚上九点多其他人都去冲澡的时候,石大林还心神不宁地在宿舍里走来走去。

犹如强迫症一般,他不停地回想推敲今天体检和政审的所有细节:不知道测血压的时候是否紧张了,据说紧张会导致血压升高;测视力的时候眼睛似乎有些模糊,也不知比划的方向对不对;下午政审时,那位领导问我家里有没有涉外亲属或其他问题,自己好像是坚决答“没有”的,应该没错。还有什么答错或遗漏的呢,对了,二叔被判了刑,这该不会影响我吧。

突然想到这一点,石大林又变得忐忑不安、患得患失起来。他愈加焦躁,甚至有些喘不过气,他太在乎这个了,上不上军校对他人来说可能只是一种选择,对他却意味着是全部。

过了会,石大林逐渐冷静下来,他觉得自己真可笑,即使有问题,难道靠胡思乱想就能解决?再说能有什么问题,入校前体检和政审都已经通过了,要不能被录取?杞人忧天而已。

石大林笑了笑正准备去冲澡,一股强烈的倾诉欲却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袭而至。人的心情处于两个极端之际,总是特别想找个人聊聊。但找谁呢,自己家里又没按电话,大晚上的让邻居转接过去似乎也不太好,况且父亲这会肯定不在。想了想,他拨通了小姑家的电话。亲爱的小姑在电话里一阵埋怨,问他为何这么久不联系,大林解释说平时训练太忙。两人聊了会,最后他问小姑这段时间小林给她打过电话没,她说没有。

打完电话,石大林走到阳台靠着墙根蹲了下去。他特别想一个女孩,却没有她的联系方式,这令他感到有些怅然,心里也空荡荡的。他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陷入到苦涩的回忆中。

石大林的老家是一个叫田家圩的村子,说是村庄并不偏僻,骑自行车到镇上要不了十分钟,距县城也不过三十里路。可能是靠近城镇的原因,村里人的头脑普遍比较灵活,改革开放之初就有人往外跑,卖血、挖煤、摘棉花、进厂,赚了钱就回老家盖房娶媳妇。这是农村人的思维,绝不锦衣夜行。这个村在全镇范围内都算是比较富裕,但石大林家却严重拉低了全村的gdp水平,就像非洲穷哥们拖累世界经济一样。

在农村,富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富起来的,穷也绝不会陡然就穷了。石大林的爷爷叫石老拐,“拐”在当地是性格怪癖、脾气暴躁的意思,“老拐”是他的绰号,大名早已被人遗忘。他不是本地人,原籍在黄河沿岸的某个县。1938年,国民党为阻止日军南下,掘开了花园口黄河大堤,浑浊汹涌的黄河水瞬间淹没了豫皖苏三省44个县。当时全家只有五岁的他和他母亲侥幸没被淹死,母亲抱着年幼的他随着难民潮一路要饭来到终陵。无比凄惶之际,母亲被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中医相中填了房,算是活了命。那老头宅心仁厚,不仅把石老拐抚养大,送他读了两年私塾,还教了他一些望闻问切的医术。老头告诉他“世道再乱,只要你能救活别人,自己就不会饿死”。解放前一年,老中医病故了。他一死,娘俩的天也随之塌了,很快就被赶出城,不过那家人做得不算绝,还在田家圩村给他们置了两亩地。

那时的石老拐已是半大小子,生性刚硬要强,白天忙乎庄稼,闲时给人看病。家底渐渐殷实后,托人说媒娶了个低眉顺目的小脚女人,陆续生了四个孩子。

这个家从无到有,可以说是石老拐一手创造的,他在家里也像皇帝般一言九鼎不容违抗。石大林的父亲叫石永庆,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下面则是弟弟和最小的幺妹。1980年,石大林的大姑因为违背了“皇命”偷偷和邻村的一个小伙谈恋爱,被石老拐狠狠毒打了一顿,关在家里不准出门。至那开始大姑就有些疯癫,没过俩月上吊死了。石大林的二叔从小就有些混不吝,打急眼了跟谁都敢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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