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摆手,“我找人细致调查过他了,他不是个会武的。他纵是狡猾深谋,也抵不过锋利疾速的刀剑,今晚他定会成为剑下亡魂。”
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甚至都不需要他动手。
秦柏手一扬,号令声下,蓄势待发的护卫便群攻而起,叫喊声,杀戮声响彻南山。
……
那厢在戏楼的蓝音,自裴照棠离开后,心情便不能平静,右边眼皮子突突直跳,不祥的预感强烈。
这么晚上南山墓地,本就不寻常,偏他执意要去,自己也不好跟着,便只能在这枯等。
戏台上正唱着她最喜欢的《和离记》续集,蓝音却无心观赏,耳朵里听着咿咿呀呀的吊嗓声,只觉心烦意乱。
戏唱到一半,天空便打雷下雨了。
她心里愈发不安,决定去找他。
好在南山离坊间也不远,出了小镇,绕往后山就是了。
眼下夜色深浓,还下着大雨,且是前往那阴森的墓地,蓝音有点儿胆小,便雇请戏楼的门卫大伯,领自己走一趟。
两人撑着伞,各自提一盏灯笼,摸黑上路。
门卫大伯将灯一举,照亮山亭的石碑,上面刻着南山墓地。
他笑说:“姑娘,南山送到了,我这就要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山里,可千万要小心。”
蓝音谢过,递交了两只碎银,便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往山上走去。
今夜是中秋佳节,守墓人不在岗上,是以一条山路漆黑到底,没有半点光亮。
蓝音迎着风雨,攥紧了竹骨伞柄,克制胆怯,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边呼喊裴照棠。
再走出一段距离,蓝音终于听到这山中唯一的声响!
那声音杂乱,叫人听不清楚,闹哄哄的,像近在耳边,又好像隔了好远。
她不禁加快脚程。
爬上一个不高不矮的山坡,蓝音累的直不起腰来。耳边的声响愈发清晰了,她才勉强打起精神,再坚持一会儿。
眼前隔着一片潮湿阴冷的松林,她看见树林外边一群人在打斗,兵器碰撞的声音冰冷而脆亮,还有利器穿透胸腹的闷响。
天地黯淡无光,连那倒在地上尸体都变成黑乎乎的一团,很不起眼,鲜血汩汩而流,蜿蜒漫长,像一道黑色血河。
周围的一切,没有月光和灯火的照映,都是黑色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从黑暗中看到一抹亮眼的白。
那身影如此熟悉,不是裴照棠,又是哪个?
可那挥剑厮杀,动作果断利落,表情冷酷麻木,制造出这场人间炼狱的男子,当真是她认识的那个裴照棠么?
蓝音躲在树影下,借着黑暗掩藏着自己的踪迹。
她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除了酸麻,其余的感受不到。
地上的横尸比她刚上山的时候多了两倍不止。
目光所及,血色泛滥,腥味扑鼻,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恨不得即刻离开此地,又怕引那个杀红了眼的邪魔的注意。
是了,这个人不是她认识的裴照棠,而是修罗场中的罪恶邪魔。
她屏住呼吸,看着他挥剑,银亮刺目的剑光一闪,划过欺身攻击他的人的咽喉。
热血横溅,有几滴甩在他细白的脖颈上,猩红刺目。
场上只剩下一个人还活着,在一众死尸的映衬下,他显得鲜明突兀。
这人见同伴都死绝,心下恐惧,撒腿就要跑。可惜双腿早已吓软,不听使唤,半天都挪不动。
汗出如浆,将上半身都浸湿。
眼前俊美得妖冶的男人步步走近,他终于丢盔弃甲,正要下跪求饶,利剑飞掷过来,稳准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最后一个人,也死了。
裴照棠将剑从他胸膛中拔出,剑身鲜血淋淋,他握着剑柄,缓步行走,剑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他走到哪,血水便滴落到哪。
他往松林走来了。蓝音身子一颤,蜷缩在一棵粗|壮的老树后面,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在心中向各方神明祈祷拜求,祈求那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