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不知她为何突然这样一副见了鬼神情,迟疑地点头说:“是啊,他就住在我家里……你很敬仰他吗?我可以帮你引荐,说起来,这云隐茶泡法的四句诗中还暗含了你的名字‘何当归’呢,呵,难怪你突然这样感兴趣啊。”宁渊自顾自地为对方的异常表现找了一个借口,可是对方远远不是对宋友“感兴趣”这么简单。
何当归仰头望着满天星斗,回想着“赛陆羽”宋友的生平,此人早年也是一位行走江湖的武人,后来与人仇斗时被削去了一双膝盖骨,从此无法走路,才开始在家中专心研习茶艺,成为一代茶艺大家。可是宋友当年闯荡江湖时惹过不少麻烦,仇人接二连三地找上门来,不肯让他安度余生,搅得宋家鸡飞狗跳。宋友不堪其扰就,就留下书信一封遁入空门,实际上,他还未曾剃度就被十七皇子朱权派人接走藏起来。
后来朱权被封为宁王,去大宁赴任的时候也带上了宋友,将他安置在王府的九兰苑中,只要一有空就去找他品茶对弈。而何当归的这一手茶艺,也是入王府之后跟宋友学到的,而且如果她所记不错的话,直到建文三年宋友病逝,宋友都从未出过宁王府,也不曾为其他人泡过茶。
“没错啊,我对宋大家心仪已久,”何当归收回仰望夜空的视线,直直地看向宁渊,“听说他捐身佛门,隐匿于山林石窟,我还常常引为憾事,原来宋大家是搬到宁公子家里去了,呵呵……宋大家什么时候住进公子家的呀?”
宁渊见她重新开始言笑,眼神虽然有点怪,表情还是非常生动活泼的,于是他也笑道:“宋友半年前就做了我的门客了,你想见他又有何难?只要你愿意做我的侍妾,跟着我回家,那你就是想天天跟他探讨茶艺也没问题……丫头,虽然现在不能对你说出我的真实身份,不过我向你保证,做我的侍妾绝对不会辱没了你,恰恰相反,这是你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归宿。我看得出你在罗府里住的并不开心,这里的人对你都不好,与其在这个地方待下去,还不如跟我一起……”
何当归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冲上了头顶,四肢都是冰凉的,而耳朵则被激荡的气流冲的“嗡嗡”作响,渐渐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那张嘴一张一合地说个不停。尽管她不想去想起任何有关朱权的过往,可那些融进她前世整个生命的记忆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如果她所记不错的话,半年之前,朱权就被皇帝封为宁王,派遣到了西北军事重镇大宁,并在彼处建了一座宁王府,而宋友也是在半年前住进王府的。
一阵夜风吹过来,让她冷得打了个寒颤,这个所谓“宁渊”宁公子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太可怕了,他居然离她这样近,他居然跟她再度相逢,他居然“又一次”想让她做他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