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陕北下了第一场雪,外面寒风呼啸,窑洞里面倒是挺暖和,大家都爬到炕上,裹着被子开卧谈会。
“这炕看着土,没想到这么实用,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了不起!”郑桐摸着暖和和的土炕喜滋滋地说。
张广志也道:“这真是个好东西,既做了饭,又热了床。哪像咱们北京冬天就用个煤炉子,没多大用不说,还经常半夜熄火。”
“这个半夜熄火啊,我说出来都是泪啊。”郭洁深有感触:“我弟弟刚出生那会儿,晚上炉子一灭,我妈就把我踹起来生火,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冬天夜里太他妈冷了,手脚直哆嗦,撅着屁股生火,有时候生个把小时还生不着!”
“郭洁你丫也太惨了吧!谁要是敢冬天让我起床,我非和他拼命不可。”赵大勇在被子里面缩着脖子同情道。
“孙子才想大冬天起床,不是没办法嘛。我爸去支援三线了,就我妈一个人在家,我不生火谁干呐?”郭洁无奈道。
“我家大冬天的也就靠个炉子,咱们北京怎么不家家户户修个炕啊?”钱志民问道。
郑桐反驳道:“你当老百姓傻呀!真要能弄早就弄了。先不说好些人家住筒子楼没法修,关键是你修了炕,烧什么呀?”
“烧木头呗!”钱志民想当然道。
“北京那么多人家儿,你把所有公园里面的树都砍了都不够一冬天烧的。早说了颐和园里的树能让你看吗?”郑桐冷笑道。
曹刚犹豫道:“烧煤?”
“你们家挣的那点工资怕是不够买煤的吧?”
“哎,跃民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们家冬天谁生炉子啊?”赵大勇突然问道。
“生炉子?不生啊,生炉子干什么。”可能是炕太暖和了,钟跃民有些犯困,迷瞪着眼睛反问道。
赵大勇不信道:“瞎扯吧,不生炉子,你们家靠什么取暖做饭呐?”
“钟跃民家里有暖气,他吃饭要么去食堂要么下馆子,生个屁火。”郑桐插话道,“先头跃民做饭我还怕他把锅戳破了呢!”
“卧槽,钟跃民住大院儿的,跟我们这些住大杂院儿筒子楼的就是不一样。”曹刚羡慕道。
钱志民看郑桐直咧嘴,问道:“郑桐你们家也是有暖气的吧?”
“我住的地方也没暖气,跟你们一样。”
钟跃民鄙视道:“郑桐你丫就会挑拨离间,我这刚和大家打成一片,你就给我拆台子。你怎么不告诉大家,你丫前两年才从单位三室一厅的房子里面搬出来的,之前冬天都是窝在我家过冬的?”
郑桐狡辩道:“我虽然隐瞒了一部分事实,但是我说的都是真话啊,我现在住的房子确实没有暖气。”
“滚蛋!”
钟跃民和郑桐在这儿拌嘴,其他几个人都没了说话兴致。
过了半晌,钱志民躺在那叹气道:“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咱们以为大家都是一样,却没想到钟跃民和郑桐是落了难了,才和咱们凑一块儿了。”
“你们俩怎么没去当兵,跟咱们这儿混什么啊?”郭洁忍不住问道。
“就我这小身板当什么兵啊?”郑桐自嘲道。
大家看他那滑稽的表情忍不住都笑了。
郭洁问道:“那你想干嘛啊?”
“我原来就想好好上学,可是学不让上了,工作也别想,只能来插队了。你呢?”
“咱们老百姓的孩子只能来插队啊,没关系谁让你当兵啊!”郭洁道。“钟跃民你应该可以去当兵吧?”
钟跃民道:“要是能当兵,我肯定不来插队,谁他妈脑子有坑跑这儿来吃苦来了。我现在属于可教子女,还需要各位同学帮助啊。”
“哈哈哈”
“肯定帮你!”赵大勇边笑边应道。
“跃民你算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来的路上就后悔了,这么大老远的,又是火车汽车,又是驴车的。进村的时候,我观察了,就没一个身上的袄子不破的,就那个村支书好一点,可一转身,裤子屁股打着俩补丁,颜色还不一样。”张广志忍不住翻过身来吐槽道。
这下可引发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