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齐不置可否,喜怒难辨。

盛姮道:“此事一过,夫人她决计已容不下我,而我也绝不会向她服软认错,长此以往,难做的是你。思齐,难道你真要为了我,违背父母之命吗?”

温思齐微笑道:“阿姮,你性子是傲,但也是知书明理之人。入府见爹那日,你说那些话,为的便是故意气爹,让他对你心生恶感。今日下午,你对娘的态度,无外乎也是故技重施罢了,好让她将你赶出温府。”

盛姮垂眸,否道:“是我性子烈,和你的爹娘处不来,当不好这温家的媳妇。”

温思齐道:“不论你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温府,孤身漂泊。”

盛姮不答,半晌后,岔开话头:“皇上今日召你入宫,想来是有什么要事。”

温思齐微笑道:“我正欲同你讲此事,皇帝陛下听闻我夫妻二人回府,怕你一时受不得大楚的尊卑之规,做不好这温府的儿媳,便赐了你我一间府邸,让我们选个吉日搬去,也好缓缓你和娘亲间的关系。”

盛姮心一怔,痴愣片刻,才低声道:“皇恩浩荡。”

“你不欢喜?”

盛姮勉强一笑:“何时搬去?”

“半月后,有个吉日,若你想提早些也可。”

“不必如此麻烦,半月后便半月后吧。”

言罢,盛姮脸上的笑意多了些,好似真有些欢喜。

直至温思齐离去后,盛姮脸上的笑意才消散,玉手轻握,指尖侵肉的疼入了心。

“只剩半月了。”她喃喃道。

……

温思齐在和亲月上前,便得皇帝陛下重用,如今归国,圣眷不衰,连升两级,领了大理寺少卿一职,盛姮跟着沾光,被封了个从四品的郡君。

圣旨下来后,盛姮不觉意外。

她如今虽被贬为了庶民,但好歹曾也是一国之君。史书上的那些废帝们,被夺去帝位后,大都会封侯赐爵,以昭新帝宽仁之德。她一个异国女子,在大楚,封侯是决计不可的,但赐个空有虚名的郡君,也算合乎情理。

但不论是温思齐的大理寺少卿,还是那郡君的虚衔,都无法让盛姮感到欣喜和满足,只因这点权势太微不足道了。

没有权势,便报不得仇。

她曾经握着一手好牌,后却因自己的固执和多疑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赔了个彻底,所幸,如今的她还剩下最后一副筹码。

对于女子而言,这最后的一副筹码往往是最好用的筹码。

盛姮在温府里的日子极为悠闲,每日除了陪陪孩子,便是同回府后的温思齐讲讲话,剩下的大把时光,她便用来读书。温思齐的书房里,藏书之多,远胜于盛姮所料想。

盛姮旁的书都不读,就读史,每每读时,总会持笔,做批注,有时若有所感,便会轻声道出。

这日,她读完前朝的后妃列传,便轻声道:“在中原,女子不得从政,女子若想掌权,便只能靠美色,依附男子,从男子身上谋得权力。舒芸,你说这样的女子可悲不可悲?”

一旁的舒芸正仔细磨墨,小声道:“奴婢读的书少,不敢答。”

盛姮微笑着,自顾自道:“其实在月上,也是这个理,月上的男子想要掌权,便也只能依附女子,从女子身上谋得权力。以往在月上时,我总觉这样的男子可恨又可悲,靠出卖ròu_tǐ,来求取权势富贵。但如今,我落到了此般田地,便有些能理解了。人若到了绝路,那便只能拿出自己最大的筹码。”

舒芸磨墨的手止了半晌,道:“主子,其实如今的日子挺好,姑爷是个好男子,和他在一起,必能得一世平安顺遂。”

盛姮道:“正因他是个好男子,所以我不愿再利用他,更不愿再耽搁他。”

她顿了半晌,目中含伤,又接着道:“至于一世平安顺遂,三年前,我便失了这个资格。”

“主子,若你真能放下仇恨,那……”舒芸劝慰着。

盛姮闻后神色不悦,舒芸见后,改口道:“奴婢失言。”

良久后,盛姮叹道:“人便是这般犯贱,非要等到失去,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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