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没出息的纨绔,像臣这样没中用的糊涂虫,莫说是陛下的手指头,连根脚指头都及不上。”

说着,又给了自己几个巴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饶是像大楚皇帝这般圣明的人,明知是马屁,听后似也觉舒坦,不再同容修计较,淡淡道:“日后说话记得过脑子。”

“是是是。”容修看着地,连应三声,后背已冒冷汗。

今日过后,他明白了一事,日后要在皇帝陛下面前提及这对母女,须得慎之又慎。

……

回府后,盛姮先将盛澜训了一顿,怪责她随意出府,平白惹得自己担忧。盛澜老实认罚,盛姮仍觉不放心,又小声问道:“那个男子可有对你……”

盛姮想着盛澜年岁这般小,有些事,说出来,她未必知晓是什么意思。

犹豫半晌,换了个大约能听懂的词。

“他未对你毛手毛脚吧?”

盛澜摇头道:“他是女儿爹爹,又怎会把女儿如何?”

盛姮斩钉截铁道:“他不是你爹爹,你爹爹素爱白衣,从不穿黑衣。”

听了这话,盛澜才想起,记忆中的爹爹确然几近未穿过黑衣,而望月楼中的男子两回穿的都是黑衣,且是两件式样绣纹不同的黑衣。

盛澜道:“许是爹爹转性了,毕竟爹爹连记忆都丢了。”

盛姮坚持道:“他决计不是你爹爹。”

盛澜比盛姮还固执:“他是,娘为何你不愿承认那就是爹爹?”

半晌后,盛姮走至桌前,打开那个梨木小盒,从盒中拿出那个白玉罐子,摆在桌上,认真道:“因为娘是大人,娘比你活得清醒。”

盛澜的目光落在了白玉罐子上,一种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

“你的爹爹在这里。”

下一瞬,母亲沉痛又淡漠的声音击碎了盛澜这数日来所有期盼和妄念。

“娘,爹爹他当真……”盛澜瞧着白玉罐,眼里霎时冒出泪花。

“三年前,我便将你爹爹尸身烧作了骨灰,藏在这白玉罐子中,一直想让人送回大楚埋了,好叫他能魂归故里,只可惜……”

只可惜她舍不得。

留不住魂魄,留住这躯壳身灰也是好的。

半晌后,盛姮苦笑道:“如今好了,我亲自带着你爹爹来了大楚。过段时日,我会替你爹爹选块风水宝地,让他能入土为安,日后每年,我们也好有个祭拜的地方。”

“原来……”两字一出,盛澜已是哽咽难言。

她缓了半晌,道:“原来娘一直记挂着爹爹,我以为娘早已把爹爹忘了。”

这三年来,娘极少提及爹爹,更从未带自己拜祭过爹爹。

宫里面的人都说,她的爹爹是欲谋朝篡位的叛贼,是忤逆君上的反臣,最终葬身火海,不过是罪有应得,甚至还有人说,那把火是娘暗中派人去放的。

盛澜不愿信这些话,可日子一长,心中总会生疑。

盛姮伸手替女儿拭去脸上的泪,轻声道:“我怎会将你爹爹忘了,又怎舍得将他忘了?只是这世间上许多事,提得越多,越叫人难过,不如不提、不念、不想、不思。”

话已至此,女孩再隐忍不住,扑进了盛姮的怀里,哭着道:“娘,爹爹他真不在人世了吗?”

“人死岂能复生?”

“可那位叔叔……”不觉中,盛澜已改口。

盛姮瞧着白玉罐子,淡淡道:“只是容貌相似罢了。”

此话一落,盛澜哭得更厉害,盛姮说不出安慰话,只能轻抚女儿的秀发。

希望破灭确然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但女儿的前路还长,总要学着慢慢接受。

入夜,房内极是安静,温思齐听闻了今日之事,本想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似乎是不问为好。

温思齐没问,盛姮反倒先开口了。

“思齐,那位容修公子是什么来头?”


状态提示:14.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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