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女人拱手送出,给自己雪上添霜。

只要还深爱,那定是自私的,若真到了愿拱手让人的一日,那便是醒了、淡了。

皇帝陛下赐予温思齐夫妇的那座府邸,温思齐留给了盛姮,此外,他还自掏腰包,雇了些下人,去那座府上伺候盛姮和孩子们。盛姮如今虽已非温夫人,但皇帝陛下并未夺去她的郡君封号,有此封号在身,她一个女子,在京城里的寡居日子也要好过一些。

和离分居,听起来似乎是天大的事,但真碰上了,也只觉不过如此。三个孩子适应得极快,尤其是盛澜。在温府,她本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孩子,如今,有了自己的新居,岂会不开怀?

只不过,那日她瞧着温叔离去的背影时,心中生出了莫名的同情。

有时,连盛澜都觉自己很是自私,既然爹爹已经不在人世了,那她为何不能打从心眼里去祝福娘亲和温叔呢?

她明知该如此,可心头就是做不到。

盛澜终究无法容忍任何男子取代自己爹爹的地位。

待一切安置妥当后,盛姮终于得了空闲去办另一件大事。

梨木小柜中的白玉圆罐该入土为安了

盛姮花了重金,寻来一名京中极有名气的道士,算出了一块风水宝地,又挑了一个宜出殡的日子。

那日,秋风吹得极冷,盛姮一身素服,三个孩子也是白衣。

明明爹爹已经离世三年,可待自己亲眼见着爹爹入土为安时,盛澜和盛演还是止不住痛哭流涕,盛溪见姐姐和哥哥哭成那般,也大哭了起来。

唯有盛姮面色平静,携着孩子平静地向亡夫烧完纸钱后,便立在原地良久,良久无言,只是安静地听着身后孩子们的啜泣声。

又过良久,盛姮吩咐舒芸先将三个孩子带回府上歇着,她想独自在坟前待着。

待周遭只剩风声时,盛姮的泪水才流个不停。亡夫去后,盛姮便成了家中唯一一根顶梁柱,在年幼的孩子们面前,她不能哭,更不能露出软弱一面。

她虽是月上女子,她虽曾经也是个王,但她终究是女子。

既然是女子,哪怕面上再坚硬如刚,也有内里那柔情似水的一面。

盛姮二十余年来,如水的情意都给了墓中人。

盛姮的手抚上了石碑,石碑上是她亲手刻上的字“亡夫许澈之墓”。

她摸着“澈”字,柔声对墓中人道:“他们说,在你们大楚,丈夫逝后,做妻子的须得守寡三年,才可改嫁。这三年来,我虽抗不得圣旨,娶了温家公子,但身与心都为你守着,如此这般,也算不负你我七年夫妻恩情。”

说着,她擦了擦面上的眼泪,有些语塞。

之后的话语,盛姮不愿再道出。

可若亡夫泉下有知,自己之后的行举,定是知晓的。

“如今三年期满,阿澈,原谅我已无法再为你守着。自你走后,我终于遭到了报应,什么都没了,唯一的筹码便只剩下这具身子。我明白,若你泉下有知,定不愿见到我拿自己的身子去讨好旁的男子。”

碑上的寒意再度凉透盛姮的玉手,她深吸一口气。

“但或许唯有如此,我才能寻得时机,替你报仇。或许你并不稀罕我替你报这仇,可只有替你报了仇,我心头才能好过一些。阿澈,再允我任性自私一回,好吗?”

语落后,天地无声,埋在地底便下的那罐骨灰岂会开口应答?这世上又哪里真有魂灵存在?

盛姮说这些,无外乎是说给自己听。

她想求个心安,可话一道出,只剩满腹的悲怆,于是这满腹的悲怆便化为了美目中的泪水,直流难停。

倘若她真能如愿入宫,那今日怕便是今生最后一日来亡夫坟前祭拜,念及此,盛姮忽感后悔。她顿时想掘开坟墓,取出亡夫的骨灰,天涯海角、刀山火海,亦相随。

但这念头仅是一闪而过,盛姮便清醒了过来。

自己不该如此自私,自私到连入土为安的资格都不留给那人。

紧接着,她所能做的,便是在这无人之地失态而放纵地哭泣,直至力气全失,身心倦惫,娇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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