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接受了魏国的求和书,志得意满的率部启程回咸阳。
胡伤似是战意未平,问魏冉道:“穰侯,怎的又要放魏国一马?”
魏冉眯眼笑道:“若大秦与魏国久战,便是中了齐贼的奸计。如今魏王愿意尊秦反齐,这对于大秦在齐地的战事十分有利也。”
胡伤点一点头,道:“还是穰侯计略深远。”
两人回到咸阳后,秦王嬴稷升胡伤为中更,将卷城赐予他作食邑,又将蔡阳、长灶赐予魏冉,并提升了魏冉长子魏宏的爵位。
魏冉和胡伤叩首谢恩。
秦魏战事甫休,魏国又发兵伐齐。齐军虽不及秦军骁悍,但也绝非孱头弱旅,魏军与齐军鏖战了大半年,魏军战果甚微。
魏王魏圉愁得坐立难安,有一次喝闷酒喝得大醉,竟与陪侍的男宠讲起国事来,悲怆的道:“寡人当政没几年,大魏国土一再为暴贼所占,如今想去东方扩张,又是事倍功半,寡人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哉!”
那男宠素日有点小聪明,且喜献媚争宠,当即给魏圉出主意道:“秦贼、齐贼均强,大魏难以自秦、齐手中得利,何不转而去夺取弱国之地?”
魏圉恍然开悟,“啪”的一拍大腿,道:“美人所言极是!”
次日,魏圉在廷议时向群臣宣布:“寡人决定,攻韩!”
信陵君魏无忌主张三晋联合,急忙劝谏道:“王兄,去年秦贼侵略大魏,唯韩王仗义援魏、不惜损兵,而今大魏岂可恩将仇报?况三晋内争,正是给了秦贼可趁之机,恐怕齐贼、楚贼亦将从中牟利!恳请王兄收回成命,切勿攻韩!”
然魏圉此时只想扩张领土,根本听不进亲弟劝言。
到了仲春之月,魏王以芒卯为主帅,大将崔据、曹岑、郝蒯为副将,发兵十六万攻入韩国。
赵国君臣听闻魏国伐韩,直骂魏圉卑鄙无耻、鼠目寸光。
但赵国君臣也十分忧虑。
论军力、国力,韩国大不如魏国,若无别国干预,魏国只消假以时日便可灭亡韩国。
而韩国这块膏腴肥肉,赵国怎肯由着魏国独吞?
于是赵王命大将贾偃率领六万铁骑奔赴韩国,与魏军会和,谎称“助魏伐韩”,实则是要与魏国瓜分韩国的疆土。
韩王韩咎被魏、赵两国的暴行气得病倒,躺在龙床上剧咳不停。
“大韩……不能亡!”他急喘着道,“快去……向秦王求援!一定要说服秦国……出兵救我大韩!”
韩国臣僚当然不敢怠慢,连月来车马络绎不绝的驶往咸阳,但秦王嬴稷以秦赵、秦魏的盟约为理由,拒绝干预三晋之争。
到了夏末,魏、赵联军打到了韩国华阳城下。华阳城是韩国国都郑城北面的最后一道屏障!
韩王韩咎陷入绝望。相国实在无法,只得去拜访一位年近八旬、常年抱恙的贤者陈筮,跪在他床前、痛哭流涕的哀求他赴咸阳游说秦王。
陈筮风烛残年、又身患重病,本不宜出行,但念及国家安危,他便勉强支撑着精神,舟车劳顿的来到了咸阳相府。
陈筮的声望,魏冉早有耳闻,因此相府上下热情款待陈筮。
魏冉笑着道:“老先生已退隐了十余年,今日突然造访寒舍,必是有什么急事吧?”
陈筮脸色土黄、病气沉沉,眼神却颇是悠然明亮,慢条斯理的笑道:“老夫并无急事。”
魏冉眉梢一挑,斜眼睨视着陈筮道:“今年春夏两季,贵国陆续派来使臣向我们秦王告急,就在前几天,魏某又听说赵国人和魏国人已快要将华阳城攻陷,呵,也许此时此刻,赵国人和魏国人已经大摇大摆的进驻华阳城了。贵国国都诚然岌岌可危也,老先生怎却说‘并无急事’呀?”
陈筮微微而笑,道:“敝国君臣本无负隅顽抗之志,来日赵军、魏军包围郑都,韩王只需送上一卷降书,从此向赵国称臣,也就可确保君臣余生富贵。是故,老夫赴秦非为急事,而是趁着残年四处游历耳。”
魏冉听完这番话,不禁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