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昭君坐在铜镜前,细细打理着及腰的长发,缓而,头上便已绾上了匈奴妇人的发髻,面色桃红,眉目含笑。
“昭君。”铜镜中蓦地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此刻正依偎在她的颈窝,汲取着她的芳香,轻声唤着。
“大哥。”昭君红脸,羞着躲避。
“怎么起的这样早?”呼韩邪胡渣磨蹭在昭君细嫩的脸上,带着一丝宿醉后的慵懒沙哑。
“睡不着。”昭君脸蓦地又红了一分,轻轻摇了摇头。
“是穹庐大帐不习惯吗?”呼韩邪笑着追问道。
“不……”昭君低头。
呼韩邪见昭君面若羞花,笑了笑,离开了她的颈窝,但见案前放着一根玉簪,眼熟的紧,拾起来细看,尾簪的木兰花惟妙惟肖。
呼韩邪暼过头对着昭君欣喜道:“这簪子、你还留着?”
昭君见着大哥灼灼的目光,低了头,辩道:“这可是某人花了重金五两买下的玉簪,难道还丢了不成?”
呼韩邪见昭君嗔闹,宠溺的笑了笑,拾起玉簪便笨手笨脚的插入了她的发髻中。
“说起这玉簪,可还是我们的媒人了?”呼韩邪揶揄道:“我不在,看来它很是讨主人喜欢了。”
“没脸。”昭君噗嗤笑道。
呼韩邪也是不恼,只笑道:“我的阏氏戴着这玉簪,更美了。”
昭君嘴角浮动,望着镜中的两张面孔,举案齐眉,说的,不过就是如此罢,这样想着,拿起剪子从鬓间剪了一绺青丝下来。
“昭君、你这是?”呼韩邪不解道。
昭君握住呼韩邪宽广的臂,撒娇道:“大哥、你蹲下些。”
“哦。”呼韩邪傻傻的应了一声。
昭君轻轻抚摸着呼韩邪披肩的发辫,从他的头上也取了一绺发。
昭君将两绺头发结在一起,同时在口中念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又用龙凤帕将发包裹,便走了过去,放在塌上的鸳鸯枕下压了起来。
“昭君。”呼韩邪从背后环住昭君,轻轻念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汉朝的诗句,总是那么动人。”
昭君温顺的将头靠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动情道:“头发是肾之精华,心之血余,我与大哥结发,血脉相融,定会合好百年。”
“昭君。”呼韩邪听了,亦是情动道:“我们一辈子永不分离。”
昭君与呼韩邪收拾一番,这才出了王帐,只见帐外早已燃起了青烟,匈奴的士兵此刻正骑于马上,穿着厚实的盔甲,背着箭弩,争相挥着马鞭欢呼着。
见着呼韩邪与昭君,皆停下了动作,右手俯着左胸行礼道:“单于、阏氏。”
“嗯。”呼韩邪笑着挥手示意。
“大哥、他们是要去哪儿?”昭君好奇道。
“他们是去狼居胥山打猎。”呼韩邪握紧了昭君的手,又道:“马上又要入冬了,在草原漫长的冬季,主要的食物便是猎获野兽,牧养的牛羊因为饥寒,成片的死亡,已经不够食用了,狼居胥山兽源充沛,那里有成群的野鹿、野驴、獐子、黄羊和狍子。此行,怕是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吧。”
“原来如此。”昭君点了点头,又叹道:“为了生活,露宿风餐,漂泊不定,当真是不易。”
“是呀,每年的风雪,都是匈奴最难熬的日子,汉朝的君主,宣帝与元帝,却是慷慨,每年皆会送粮万斛接济。”呼韩邪亦是感叹。
“大哥、那为何匈奴自己不去学种五谷了?”昭君反诘道。
“这……”呼韩邪一愣,是呀,若是学着汉朝,在匈奴的土地上耕地稼穑,岂不是再也不用担忧冬日无口食了?
“只是,匈奴的土地,不比汉朝水乡肥沃,能种的出汉朝的五谷吗?”呼韩邪担忧道。
“大哥,我相信,只要细心栽培,定能成功。匈奴与汉朝往日的仇怨,大多不就是因为饥寒掠夺食物资源吗?若是匈奴也能种出五谷,便也能如汉家一般,不用随着天气屡屡迁徙,也能定居安稳下来。”昭君有些激动道。
“要是真能这样,那便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