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哭,沈云琛便手足无措了,何况她语气里带着的委屈不似作假,看来真是顾时初不小心撞了她,才导致她撞碎了青柚瓶。
沈云琛一时后悔说了方才那番话,应该先听她说的,怎么可以就这么莽撞地下结论,竟招来了她一顿哭,看来刚刚她心里肯定委屈紧了。
他心尖一抽,绷不住脸了,终于还是软下语气。
“原来是皇嫂不小……撞了你,我收回方才的话,是我误会了你……别哭了行么?嗯?”沈云琛一咬舌头,狠狠地将“不小心”三个字压了回去,纵然他仍旧觉得顾时初应该是无意的,但是在顾时欢眼前这样说,顾时欢肯定得炸。
顾时欢哭得一抽一抽的,红着眼睛瞪他:“我想哭就哭,干你何事。”
她红着兔子眼睛说这种幼稚的话,沈云琛既感到心头拂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又忍不住想笑。她这样子实在太可人了。
“别哭了,日后我帮你去向皇祖母说清楚,好不好。”
“不要。”顾时欢斩钉截铁,“你若向皇祖母这样说,皇祖母肯定以为我在搬弄是非,诬陷顾时初。不许去!”
“好好好,我不去。”沈云琛道,“那我替你抄经书。”
“不用!我偏要自己抄,谁叫我毛、手、毛、脚呢!”顾时欢赌气般地加重语气。
沈云琛失笑:“我错了,我错了,行吗?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嗯?”
他年长顾时欢五岁,又在边疆历练多年,早已成熟稳重,却在和她相处时,总是不自觉被她带着走,也跟着说些小孩子才喜欢说的话。
顾时欢发泄完了,眼睛虽然还红着,但眼泪不再往下.流了。她小脸一撇,掀开车帘看向窗外,不再理会他。
沈云琛却伸来一只手,将帘子扯了下来。
刚刚平复了心绪的顾时欢顿时又心头火起,转头怒视他。
这样子好笑得紧,沈云琛拼命忍住笑意,正色道:“你眼下身子正虚,又大哭了一场,更吹不得风。纵使你恼我,也不该用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顾时欢毫不留情地呛回去:“我只是想看看窗外的风景,和你有何关系,你才没那么重要。”
沈云琛被猛地一噎,心里立刻便腾升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整个人便不痛快起来。她说得挺对,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本来也不重要,两个人在数天前还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而顾时欢于他来说也不重要,他本来只是为了报恩才娶她,因她比自己小那么多,看上去又那么娇弱,他才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保护欲来。说到底,他何苦将她当成亲妹妹一般宠着疼着关心着呢。
沈云琛深吸一口气,便也不再作声,闭眼假寐,任她掀帘子去。
车辇里登时安静下来,顾时欢刚才那股子气渐渐泄了,刚刚……她说得很过分?顾时欢心里一紧,不由得反思自己。
可是,沈云琛没那么重要也是实话啊,毕竟两人这才相处多久,这……这很伤人?
何况,被莫名其妙训了一顿的人是她,沈云琛还拿顾时初跟她比,处处拿她来压自己。她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想到此处,顾时欢也强迫自己安定下来,依旧掀开帘子假装看风景,只不过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意思,便仍旧放了下来。
沈云琛还是不跟她说话。
顾时欢便也打定主意不理他。她这几日遭的罪也够多了,新婚之日被折腾了一天,晚上又被腹疼折腾,还被顾时初作弄,夜里又发梦,被大狼狗压得喘不过气来。
今天一早,又在皇上皇后那里提心吊胆了半日,好不容易碰上个温和慈祥的皇祖母,却因为顾时初的陷害导致在皇祖母心里毫无好感。本来还为沈云琛挺身而出感动着,结果上了车辇,他兜头便是一顿训,说她毛手毛脚,还拿顾时初来比她。
她好不容易平消了气,想掀开帘子敞亮一下心胸,结果他却粗暴地扯下了帘子。她气不过回击了一句,他就沉默着不理她了。怎么看都是沈云琛的错,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顾时欢将手背在身后,刚刚捡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