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要赢了,却被花七这么一句不打了突然一打岔,阿六当然完全不高兴。可是,当花七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饶是他知道这疯子分明是为了岔开话题,可他却没办法当成耳旁风。大皇子是张寿的仇人不假,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假,可皇帝之外,谁敢这么弄死他?
见阿六直勾勾地看向自己,花七先是一愣,随即就醒悟了过来,立刻怒瞪了回去:“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干的!”
张寿听到阿六非常没诚意地哦了一声,而花七则是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气恼,哪怕他知道这事情绝对不可能是花七干的,却也忍不住随着阿六调侃道:“是是,花七爷你不要和阿六这小子一般见识,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干的。”
“你们……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花七终于恢复了常态,没好气地呵呵一笑后,他就抱着双手淡淡地说,“之所以知道是灌药鸩杀而不是仰药自尽,是因为大皇子的嘴唇有咬伤,双手的手腕也有反绑的痕迹。想来人就算想要装成被人害了,也不可能反绑自己再服药。”
“是自尽死了之后再被人绑了手,还是活着就绑了手而后被人强行灌药,在淤痕上有一定差别,而且毕竟有挣扎的痕迹。”说到这里,花七就瞥了阿六一眼,“这事我回宫禀报之后,看得出来,皇上很震怒。他允准了之后,我就特地来告诉你们一声。”
“不论干这件事的人是谁,不论皇上是不是真的很痛恨这个儿子,可并不代表有人能够抢在他前面做这种匪夷所思之事。”他说着顿了一顿,随即自嘲地笑道,“幸亏皇上觉得我是有这个神出鬼没的本事,但没有这个时间。”
“而且要是我出手,怎么也不至于做出灌药还要绑人手的事情来。当然,也可能是做此事的人故意用此手段,混淆视听。”
花七说着就斜睨了阿六一眼,却是呵呵笑道,“要不是你天天跟着你家少爷形影不离,没有离开京城的时间,说不定就连你也要被疑上。而赵国公府的人在那段时间也没有离开过京城。总而言之,但凡和大皇子有仇的人,总归有嫌疑。当然,最倒霉的是皇上。”
张寿想想皇帝在得知这件事时的心情,确实也觉得人心情肯定糟糕透顶。废后逐子,结果这还没过多久呢,人就一个个都死了,哪怕皇帝心知肚明不是自己做的,可这种事能够对外人说吗?只怕日后青史留名时,在废后逐子外,皇帝还要再多一个杀妻杀子不逾岁的名声。
后人可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隔了几十年几百年根本考证不出来,只要史家言之凿凿地说你不满一年杀妻杀子,那你就是杀妻杀子。
果然,他正这么想着,花七就又叹了一口气:“皇上的性子素来不在乎流言蜚语,所以就连废后也是本打算亲自下旨,可谁知道太后那会儿却主动揽了过去。说实话,我其实不担心别的,毕竟赵国公也好,你们也好,不会去干这种事。我只担心……”
见花七犹豫了一下,却又闭了嘴,张寿登时心中敞亮。
毫无疑问,花七是想说,怕就怕是太后如今打算弥补当年执意立后的错误,于是将那母子三人斩草除根。而退一万步说,人更担心的恐怕是,事情并不是太后干的,但太后以为是皇帝干的,于是主动揽责上身……
以他对太后和皇帝这对母子的贫乏了解都知道,这种非常拗口的扯淡误解很可能发生。而这种平常人家很好解释的事情,放在这种天下第一富贵家,那简直是特别容易拧上。
而阿六一向对这些复杂的事情不太感兴趣,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默默站在旁边,可此时突然开口说道:“疯子你好像说过,当年赐死业王和庐王,都是太后的旨意?”
花七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他这个从来都只对打打杀杀感兴趣的徒弟,竟然会记得他说过这个?他好像就顺口提过那么一嘴吧?不容易啊,张寿这得是平日如何熏陶,这才能让人在这方面生出足够的认识!
他心里这么想,也没在意阿六对那两位的称呼,而是给出了非常语重心长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