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出去的时候,她只有十六岁。而如今十年过去,她认为自己无坚不摧,实际上却只不过把自己埋进了坚硬的王八壳里,内里仍是脆弱又柔软。
葛瑶仓皇地站起身想逃开——她不习惯表露出自己的脆弱,然而紧接着她就被摁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似乎鼻尖还能闻到轻微的檀木冷香,清寂却偏偏叫她无比安心。
云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把她整个人严严实实抱在怀里,长长叹出一口气后感觉满腔的怜惜都涌到了胸口,咽不下也吐不出来,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维持这个姿势不知多长时间,直到葛瑶完全平静了下来,重新恢复成了那个全副武装的玟天姬,活蹦乱跳又铜筋铁骨,没心没肺到好像永远都不会受伤。
鉴于刚刚丢脸丢到了祖宗那儿,葛瑶颇有些尴尬地站起身。云赋了解这祖宗的德行,扶额看了她一眼,语调平和地开始赶人:“快点回去睡吧,这次你也是有的忙。”
他淡定的好像葛瑶半夜找他只是商讨公务,这等态度坚定了葛瑶装傻的决心,答应一声后就准备干脆利落的走人,横竖也算是达成了跟云赋和解的目的,虽然……过程稍显诡异。
然而在葛瑶走到门口的时候,云赋喊住了她。
他眼角带着不经意的温柔,把天生的冷肃都冲淡了:“阿瑶,所以我们这次算是说清楚了吗?我们的……关系?”
葛瑶站在门口,在大脑飞速运转了好大一会儿工夫后,颇有大将风范地慢吞吞应了声:“嗯,就算是吧。”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云赋住处,整个人真真正正烧得如火炭一般,耳朵根红得透了。
她冲得太急太快,没看见背后云赋半倚在门框上,微笑着凝视着她离去的地方,然后轻轻叹出一口气:“阿瑶啊……”
于是第二天,当葛瑶临出发的时候,阿醉鬼鬼祟祟跟了上来,在被葛瑶毫不留情瞪了几眼后,这位脸皮跟城墙有一拼的祭司探出头,问道:“阿瑶,云赋……这技术没什么问题吧?”
葛瑶:“……”她活生生被自己一口水呛着了,咳得死去活来,狠狠瞪了阿醉一眼,脸上却不由自主浮上了层气急败坏的薄红。
阿醉一脸无辜,兴致勃勃道:“我听说昨晚你呆在那边不到一个时辰就走了……哎阿瑶啊,云赋他清心寡欲了这些年……”
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下,葛瑶气急败坏,一鞭子抽在马上就蹿了出去。阿醉正准备追上去再调戏两句,然而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按在了原地。
云赋面无表情地按摩着自己抽动的太阳穴,凉凉道:“大姐去问阿瑶,怎么不直接来问我?”
阿醉毫无被抓包的自觉,当即笑吟吟抬头道:“怎么,大祭师愿意自个儿跟我讲?”
云赋颇感头疼地看了她一眼,又凝视着葛瑶策马远去的背影半晌,唇边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我和阿瑶没有必要那样的,又不是毛头小子的年龄了。”
“会有水到渠成的时候的,”他站在原地,瘦削然而笃定:“我们谁都不必着急……”
……
虽是明面上让礼部尚书做谈判的正使,但大家心里大抵都是门儿清的。礼部尚书的身份又哪里敌得过白塔正儿八经的玟天姬,左右也不过是放过去做个摆设罢了。
一行人拖拖拉拉从京城出发,人虽不算多,奈何使团中有好几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葛瑶也怕给弄出个好歹来,一路慢慢悠悠,精心伺候着,只将这段路走了快要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实在不短,足够葛瑶把里面这些人的性格给摸个门儿清。没多久,她就对那位被派作副使的徐缓大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无他,这位徐缓大人,实在是……人如其名啊。
本来徐缓的地位并不足以让他作为副使出来,实在是这位在朝堂上的几句话说得阿醉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