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祈天宫的神血虽然可以涵护生魂,却无法掩盖住灵族所有的特性,现在潮儿完全是一介常人,又有谁能指摘翟川的身份?
“好,我会带他回去。”翟川无奈地应下,一边抚着她冰凉的头发,一边轻笑,“真不愧是大祭司教出来的孩子,与他想的总是一般……大祭司催促过多次,让我尽快将潮儿接回京城,或是派人前来也行,我却不想他这样小小年纪就与母亲分开,才一直拖延至今……”
寒林一愣,轻轻攀住他,低声安慰,“……川,再过几年,等我的身体好一些,瀚儿和承华也长大起来,我们就去玉明山。”
“好,保重自己。”翟川在她耳边轻轻蹭了蹭,这才放开了她,“不要让我等太久。”
别了寒林回京,翟川和薛瞳却都对潮儿的镇定十分吃惊。
除了之前听闻要和母亲分开的时候在薛瞳那里大哭了一场,这孩子之后一直都很平淡,甚至和寒林分别时都没有再掉眼泪,反而一再絮絮叨叨地要求南歌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自然联系到他之前说的,这个所谓的“照顾”总是让薛瞳莞尔不已。
薛瞳并不习惯乘车,但为了照顾孩子,只得耐着性子陪他一道在车内说话,偶尔掀开帘子发觉已经到了镜天湖边,这才舒了口气,“潮儿,很快就要到城中了,一会儿先去祈天宫见见大祭司。”
“大祭司是谁?”潮儿乖乖地坐着,眨着两只好奇的眼睛,与之前那个在雾霭林活蹦乱跳的孩子想比,似乎一下子年长了十岁。
“你母后没有与你说起过?”薛瞳对他超出普通孩子的淡然十分好奇,毕竟一个从出生以来从未离开过雾霭林的孩子,怎么可能对一路上各异的景物毫不感兴趣呢?
“母后平日只会说起很多她去过的地方……唔。我知道瞳姨以前住在北地,很冷很冷的地方,那里下着雪……母后说,雪是白白的。冰冰凉凉的,比林子里的雾气要重一些,潮儿还没有见过呢。”他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看着薛瞳。
薛瞳叹口气,其实这孩子真的是很懂事了。或许是正是太懂事了,之前才会露出那样顽劣的性子来——他或许只是想逗寒林开心一些。
不过一会儿便到了皇城内,潮儿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威严的建筑,飘动的神幡分明在动,却让他觉得没来由地压抑,不禁更加拘束起来,小手紧紧攥住薛瞳,跟着翟川一步一顿地往祈天宫中去。
里面的幽暗让他更难忍受,小爪子拽了拽薛瞳,小声嘀咕。“瞳姨,我们能不去里面吗?”
“小殿下别怕,我们都是你母后的族人。”商桦一直陪在一旁,此时听到这孩子露怯,急忙和声安慰。
潮儿眨着眼看他,一身的灰衣倒是和母亲穿的一般,这才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大着胆子往偏殿里去。
穿过重重的神幡就到了商靳居住的偏殿,偏殿中永远是死一般的寂静,幽森森的灵火摇曳着。半明半灭地照亮了里间的陈设,雕着凤鸟花纹的桌上,青铜的灯盏下,压着一方墨色已经有些淡褪的图案。
商靳正在教导承华祷辞。在他记诵的间隙里,蹙眉出神地望着桌上的那张旧得泛黄的纸片。
“大祭司,小殿下回来了。”商桦上前轻声提醒。
商靳一转头,便看到了那个偎在薛瞳身边的孩子,粉团一般的小脸上,一对又大又亮的眼睛好奇又害怕地看着自己。说不出的惹人怜爱,他面上凝重的神情略微缓和了一些,示意承华今日不必再学,接着温和地唤他,“孩子,你过来。”
“……我吗?”潮儿回头望了望薛瞳,又往她身边缩了一些。
“潮儿,别怕,上前去。”薛瞳蹲下身,鼓励地将他向前推了推。
商靳见他怕自己,显然有些失落,但仍是耐着性子温和地问他:“你母后可好?”
潮儿眨了眨眼,扁了扁嘴,轻轻摇头,“母后身体很差……她不能回来。”
承华侍立一旁,听到他们提起寒林,低声自语,“堂姐姐?”
“是,他正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