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的天气还算是温和,虽然微风里夹杂着些凉意,但今夜却丝毫感觉不到凄冷,并不是季节,而在于烈酒,归于人心。
云稹曾对自己说过,这辈子对他而言的两大憾事,莫过于美酒无味,伊人憔悴。
今夜没有后者,处处尽显前方。
酒还是那些酒,饮酒的人只不过比以前多了些,按理说人多才热闹,可云稹在这个氛围中听到的不是粗糙的呐喊,所见的也不是蒸蒸日上的天门运势,感觉到的只有无尽延绵的凄凉与惆怅。
宴会上除了几位领头的人物外,其他的汉子基本还算没有丢脸,只顾着狂欢解脱,对明天的事情只字不提。
“门主!”
云稹闻言,抬头望了眼来人,只见他白净的面皮,加上一袭布衣素裹,更显年轻有力。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候,应该是在盐帮,那时候许多人都活的很好,至于他叫什么名字,实在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但他却记得少年人的剑法确实可以,好像还替他背过剑。
“你不随他们喝酒消遣,过来寻我何事?”云稹拨弄着身边的酒坛子,盘膝而坐在地上,斜斜地让酒坛滴溜溜转动个不停,闷声问道。
那位少年剑客并没有因云稹的冷漠而懊恼退缩,说话的反而声音更加大了些,道:“以前听说门主文武全才,眼见大家明天都要散尽,你何不趁机给大家显露一次,以解愁苦。”
江湖上的人和事,就是这样喜欢以讹传讹,“文武全才”这样的话,他何曾说过,望着无数明晃晃的眼镜,他一时颇有些为难。
沉默了许久,悄然开口道:“拿酒来!我云稹一声佩服的人不算多,但我师父就是其中一个,如果你们知道他的生涯后,也就不会说我云稹徇私了。”
又一坛子米酒端在了他的眼前,只见云稹右手使剑挑开了封印,闻着酒香,左手变勾直抓在了坛口,咕咚咕咚饮了数口,大笑道:“一醉解千愁,醉死胜封侯。”
抖擞精神,剑花绕着酒坛子游走不定,身法也有些混乱无章,只有武功纯属的人才看得出云稹那不是买醉,倒像是返璞归真,恣意洒脱系于全身。
“生死等闲事,劝君莫回首。”
绕树三匝后,云稹又吟了一句,倒提着剑锋横空出世,每一招每一式尽显霸道,见此情此景,少年剑客只好呆呆地对天长叹道:“才子莫负佳人酿,浮生痛饮几度归。真豪杰也!”
云稹像是听见了刚才少年人对他的评价,信手撒
脱天行剑,自个却径直饮酒不停,天行剑横空像是刻着字符:“人生萧然驭,不过尔尔求。”
天门众人见云稹能以心御剑,人剑互通,当下尽皆称赞叫好不绝,却见云稹在院落里浮起浮沉,剑尖萧然挑下酒坛子,道:“昂首阔步间,天地逍遥游!”
这首诗不是他所作,但他对作这首诗的裴松却佩服不已,好几次都借着这首诗引得众人称绝。
云稹苦笑道:“这是我师父生平最喜欢的杰作,我借这个时候献丑了。师父一生戎马,到了乐居田园的时候,却……所以,这个志向我们得替他传下去,不但要活下去,而且要逍遥地活下去。”
就连一旁的风阳真人也缓缓迈开步子,道:“裴兄得高徒如斯,定当九泉瞑目,看来老道的担心也是空余了,你到底是长大了,不过终究有点晚。”
云稹面皮微红,道:“真人,你这是……要先行一步吗?”
风阳真人微微颔首,只说了个“是”字,人已扬长而去。
直到天亮再也没见他的踪影,云稹也没打算去找他,他与风阳真人相处的时间也有好几年,深知他担望着晦涩天际的点点猩红,心想:他也许是找寻他心中的道去了吧,红尘作伴对他终究是大梦一场,希望他能如愿。
“让开!”
拓跋武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趁着酒兴发疯般地咆哮着,不断拨开两侧的人群,浑浑噩噩地站在云稹的眼前,摇摆不定地吼道:“他人呢?风羊老道……”
见此情形,云稹心里委实叫苦不迭,冷哼道:“人家都走了七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