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一大早,窦涟漪起了床,吩咐秀珠替自己梳妆,秀珠心里直打鼓,一边帮她盘头,一边打量镜中的她,却是神色安然,瞧不出端倪。
等梳妆完毕,窦涟漪拉开梳妆台的小屉,秀珠脸色煞白一片,扑上去摁住她的手:“娘娘,您不能去。”
“松手,取披风来。”她平静,却口气坚定地命令。
秀珠因为担忧而显得异常激动,嘴唇止不住地抖动着,“您不能去,秀珠不让您去,娘娘,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远在边塞的老爷夫人考虑,他们可全指着您哪,您知道这一去,一定会惹怒皇上吗,好不容易得到的宠爱全没了。”
岂止是宠爱没了,或许还会迎来想像不出的风暴,可她不能不去,人之将死,她怎么忍心不成全他最后的心愿呢。
“秀珠,再不松手,本宫便要发火了。”她不得不端起了皇后的架子。
表情冷静,眼神坚毅,秀珠知道九头牛也拉不回她了,便慢慢地松了手,默默地去找来披风替她围上。
主仆俩搭了小船抵达对岸时,岸上停着一辆马车,窦涟漪坐上去,不禁苦笑:他想得倒是周到。
而怡心殿的主人已得知了消息,那一刻,玄寂离正在批阅奏折,闻报,手顿了一顿,朱墨洒落于特殊质地的奏折上,仿佛一滴鲜红的血,红得耀眼极了。
“皇上,要阻止吗?”李莲成小心地睃了主子一眼,揣摩着他的心意,斗胆来了一句。
“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岂是说改便能改的。”他只是轻哼了一声,朱成一道手谕,用力掷给堂下之人:“速送安祈佑。”
“是。”李莲成抓在手里,也不敢看上面写着些什么,一边答应着,一边仔细折好收入袖中,转身疾奔而去。
且说有了皇上御赐的腰牌,窦涟漪带着秀珠很容易便出了宫,马车直奔刑部大牢,安祈佑已等候在外面,见了她,健步上前行了一个礼,也不作赘言,只将手冲着大门的方向一摊:“皇后请!”
秀珠被挡在了外面,窦涟漪只身前往。
穿过平坦无物的大院,饶是她胆子不小,在进入刑部大牢的时候,心中还是咯蹬跳了一下,想必提前作了安排,沿途未见狱卒等繁杂无关人等,长长的走道显得阴森可怕,不断的有呻.吟与惨号从两边的号子里发出来,听得人头皮一阵阵发紧。
一直走到了尽头,又是一道坚不可摧的玄铁大栅栏门挡住去路,安祈佑开了锁,偏身请她先行,里面又有一排横的走道,左边写着“天”字,右边写着“地”字,这里便是书中所谓的“天字牢”与“地字牢”了,是朝庭专门关押重刑犯的地方。
安祈佑引领着她往左走了没几步,在一道铁栅栏前停了下来,冲着里面喊:“战熠阳,有人来看你。”
窦涟漪原是站在暗处,便轻移莲步往前走去,墙上一只火把将她的身形投射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剪影。
“漪儿,你终于来了。”那人本来摊倒在地上,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双眼一亮,翻身爬起,下一秒已扑了过来,手臂伸出铁栅栏抓住了她的双手。
窦涟漪本能甩开他的手,秀眉不自觉地蹙了一蹙,蓦然见男人的脸,浮上一层深深的失望与受伤的神情。
她蓦然醒悟过来,自己不是自己,而是代替妹妹来看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意中人。
来时,她便打定了主意,既要安慰将死之人,也不能逾越了本份,如今看来,想要拿捏好分寸,并不容易。
“战将军,你这是何苦?”她仍然退后了一步,以免再与他有肌肤之亲,只是将眸光柔柔地看过去,语气充满了惋惜。
战熠阳似乎“醒悟”过来,她如今贵为皇后,即便为了自保也不得失仪,何况,他又何尝愿意连累于她,看到她安好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便知足了,也放心了。
“你还好吧,听说皇上将你囚禁起来了,末将便猜到了几分,定是那日梅园一见被人撞破了,担忧漪儿的安危,便闯来了,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她这才发现他浑身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