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那么愚蠢,令她感到万般无奈的厌倦:张海飞、姨妈、朱丽芙、罗长冬、史超群,甚至还有唐河。聊,聊,聊!天天没完没了扯个啥呢?

可这些人离开之后,她感觉还是不好。她继续步履沉重地散步,但愤怒和恼火已经占据了她的下身,让她欲罢不能。日子似乎是在奇特的痛苦中熬过去的,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她又消瘦了。甚至农场的那些工人都这么说,关切地询问她怎么了。甚至连唐河都坚持说她病了。

她告诉他们说她没事,但她开始害怕林场后面那些山坡了,那里很多坟墓,“太师椅”形状的,全是石头做成。那一个个太师椅本来是希望后代升官发财,可这个时候就像一把把钳子,令她毛骨悚然。她感到自己被埋在那里的日子不远了,会加入那恐怖的鬼群中去,埋在这张家的祖坟里。不,甚至进不了祖坟,夭折的人可是没法埋进祖坟的,只有在荒郊野岭一个人孤零零的存在。

她需要帮助,于是她给姐姐黄思雅打了电话:“我最近情况不好,不知何故。”

黄思雅马上从广州赶了过来,黄思瑶跑到门前的台阶上去迎接。

“思瑶,到底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黄思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但她知道,和黄思雅比,她是一副苦相儿。姐妹俩的肤色本来都稍稍闪着金黄的光泽,都生着黑色的软发,身体自然都是结实健康、热情四溢的。可现在,黄思瑶消瘦了,面色土黄。

“你生病了吧,妹妹?”黄思雅语气柔和、略带颤音地问,姐妹俩的声音都这样。黄思雅差不多比黄思瑶大两岁。

“没,没病。或许是有点烦吧。”黄思瑶有点苦涩地说。

黄思雅的脸色一变,像是要去打一场仗似的。她是个温柔的女人,但还是有点像游戏《暗黑破坏神》里面的亚马逊女战士,天生与男人不和。

“这个鬼地方!”她轻声说,环顾这陈旧不堪的洋楼,气不打一处来。她看似温柔热情如一个熟透的梨子,但实际上却是真正的亚马逊传人。

她默默地进屋,来到张海飞房里。张海飞觉得她看上去咄咄逼人,因此防着她。妻子的家人都没有他所具有的举止和礼节,因此他认为她们都是圈外人,

一旦她们进入了圈子,就会令他备受折磨。

张海飞正襟危坐,衣着得体,发型没有半点凌乱。他脸色红润,仪态高雅。这副样子在黄思雅看来有点阴郁和愚蠢。他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态,可黄思雅却不在乎他是什么神态,她反正是刀枪在握,准备打仗,即使你是皇帝宰相也不在乎。

“思瑶看上去身体状况很差。”她轻柔地说,漂亮的眼睛凝视着他。她看上去是那么纯洁,黄思瑶也是这样的,但张海飞心里很明白,她内心里十分执拗,坚硬如潮汕海边的石头。

“她是瘦了点。”他说。

“你没有想想办法吗?”

“你觉得有必要吗?”他问,声音柔和而不失坚定。

黄思雅不语,只是怒视着他。她并不是能言善辩之人,黄思瑶也不是,所以她只能怒视。这样子比说点什么还令张海飞不舒服。

“我得带她去看医生,”黄思雅终于开口说,“你知道这附近有好大夫吗?心理医生也得看。”

“我不知道。”

“那我就带她去北京或者香港,那儿有中国最好的医生!”

张海飞尽管已经火冒三丈,可还是一言不发。

“我今晚住在这里,”说着黄思雅脱下外套,“明天先去香港看看吧。”

张海飞气得脸色发黄,到晚上连眼白都开始有点发黄了,看上去像得黄疸病了。可黄思雅一直表现得很谦卑,像个小女孩。

晚饭后,气氛表面上很平静,黄思雅说:“你得找个护士什么的贴身看护你,真的应该雇个男护工。”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但这对张海飞来说却如当头一棒。

“你是这么想的吗?”他冷漠地回答。

“是的,我觉得这是必要的。要不然,父亲和我就把思瑶带走几个月。反正不能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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