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张宽大的会议桌上，摆放着数不清的a4纸。每张纸上都用黑水笔，写着繁密复杂的公式和计算过程。测量出飞机左翼的断裂数据以及各项物理属性，并不复杂。但想要从中发现那一丝异样，难如登天。/p
首先，他们并不知道飞机左翼的裂口到底有哪里不对。那么就必须从每个方面去考虑。/p
会不会是本来就有的金属疲劳？/p
在飞机落水前，左翼就断了，只是因为后来坠海，原本的断裂口被新的裂口覆盖了？/p
又会不会飞机的左翼是被什么东西割裂过？/p
比如半年前伏城从纽约飞波士顿的那次，飞机的机翼就被发动机碎片割裂了。/p
还有很多很多难以预料的可能性。/p
所以为了找出那一点异样，卓桓开始了详密的计算。从早上开始，他就坐在桌前，到现在推算了整整四个小时。各种各样的物理公式、数学公示从笔下流畅滑出，没有一丝滞涩感。/p
如同指挥着一场盛大而优雅的交响乐，他每一个抬手，便将符号从琴谱中剥离出来，以不容拒绝的冷酷姿态，强硬地放入纸张上。以此，汇聚成一曲磅礴的理论交响之乐。/p
难怪这个男人能参加世界物理大会。/p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伏城还没回过神，就听卓桓道：“帮我倒杯咖啡。”/p
瞬间清醒，伏城看了眼四周。不知何时，la已经离开会议室，苏飞当然也跟着她而去，求她不要给自己改房间。/p
似乎理所当然的，黑发年轻人站起身，走到茶水间，倒了一杯咖啡，递给卓桓。/p
“谢谢。”微微抬首，目光在拿着咖啡杯的手上一顿。发现这不是la，卓桓抬起头，看向伏城。四目相对，良久，卓桓挑眉道：“你不走？”/p
伏城拉了把椅子坐下：“正好看点资料。会打扰你吗，卓老师？”/p
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青年，视线在那双姣好的眉眼上停留片刻。/p
卓桓笑了：“不会。”/p
虽然他工作的时候向来心无旁骛，从不会受外界干扰。/p
但有个长得不错的人待在身边，也不是件坏事，至少能净化空气，赏心悦目。/p
这一坐，就坐了整整一天。/p
伏城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抬起头，发现卓桓还在计算飞机左翼的断裂数据。/p
他随手拿了一张被卓桓揉成团，扔进纸篓里的废纸，打开看了起来。/p
“……格里菲斯能量关系式？”/p
“你知道？”/p
伏城抬头：“嗯，曾经在哪儿看到过，应该是以前上理论课的时候见过。”/p
开飞机不是开车，飞行员不仅要学习怎么驾驶飞机，他们还要学习各种各样的理论知识。从最基础的空气动力学、电子电工原理，到人机工程学、气象学……应有尽有。/p
当然，肯定不包括金属的断裂力学。/p
哪个飞行员会没事找事跑去学飞机要是断了，该怎么办。碰到这种情况，先学学怎么跳伞比较实际。/p
卓桓一边低头计算，一边淡淡道：“那是假设飞机出现了金属疲劳来计算的，不过答案是错的。它的左翼不是在静态状态下断裂的，不是脆性断裂，是塑性变形。”/p
伏城微微一笑。/p
……假装听懂。/p
伏城：“卓老师，有线索了么？”/p
卓桓：“你觉得呢？”/p
伏城：“还要咖啡么？”/p
“嗯。”/p
又去倒了一杯咖啡，伏城回到会议室时，只见卓桓已经站起身。他拿着一张草稿纸，站在明亮的白炽灯下，举着手，透过那光，看着纸上的内容。/p
洒亮的灯光将白纸照得通透清澈，它穿过薄薄的纸，照在男人清冷俊雅的面庞上。卓桓微微眯起眼睛，薄唇翕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p
这时，他转过首，看到了站在门旁的伏城。/p
如春风拂过料峭的冰原，自信而骄傲的光芒汇聚成他眼中的星光，他朝伏城扬了扬下巴，挥动手里的草稿纸，纸张便在空气中的发出清脆的声响。/p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