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芍药还想问,在韩州的人还有一个呢你为何故意不提?邢秉懿背地里称你什么?不过她这会儿不打算深问了,这个动荡不安的夜晚应该是属于吴芍药和九哥的。
身下的木床依旧摇晃不止,很容易使人产生随波逐流的想法,而吴芍药感觉,象她和九哥这样的同床漂流,和这样的绵绵细语,或许好些女子终其一生,都碰不到。
时光和人生的境遇,难道不就是这样摇摇晃晃的吗?无休无止,又难以控制,绝非人力能左右,但是今晚,只要她躺在这个人的身旁,内心便踏实。
她没什么阅历,从不自欺,更不会自我安慰,她知道韩州之行注定有诸多料想不到的状况出现,但九哥渐起的匀静鼾声真的给了她信心。
九哥是金人过河以来,宋室中罕见的中流砥柱。
九哥不同于上一任皇帝赵桓,赵桓懦弱还有点昏聩,事实证明赵桓撑不住危局,九哥也不同于郓王赵楷,赵楷虽然也属皇室中能够骑射的人物,身负赵室能王的名气,但他不如九哥有胆量,更不如九哥随机应变。听说当初金人兵临汴梁城外,提出要个宋室亲王入营为质,在那么多的亲王中只有个九哥康王敢主动提出来出城。
九哥应该最接近传说中雄才大略的太祖吧?
最初她还听宫女们私下里嘀咕过,康王在某个方面与老皇帝还是有共通的地方,比如……那个。
听说道君皇爷出事前,除了作画宴饮每隔五日便御一处子,男人有天性,但毕竟快五旬的人了,放着动荡四伏的国家不管,是不是有些无耻,吴芍药常常认为只有小门小户的男子才会是这样自私的眼界,也难怪在他的手上破国了。
还有的说九哥在扬州时曾经从他寝室中抬出过死宫女,这是造谣,金人就在扬州城外,九哥哪有那个心思!再说这也太吓人了吧,九哥一直以来忙的都是国家大事,两人也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比如现在,但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那么多欣赏的内容,却从不动手动脚,那这个传言是假的!
然而多半应该是行船的禁忌。
木桌上的烛火自己熄灭了,吴娘子倚着赵构无眠,听着舱外风声加紧,雨声渐渐疏离了,门缝儿中、窗中慢慢地透进天光来。
有船工和女侍卫在甲板上道,“一艘船都不少!但我们这是漂到哪儿了!”
扈三娘在外面道,“我们要不要立刻去回禀陛下和吴娘子……这是到哪儿了,”吴芍药这才感觉到了困顿,赶忙闭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