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台上,刽子手举着鬼头刀,骑虎难下。
县令认定他收受贿赂,下刀时故意留手,这真是天大冤枉。
刽子手这行,人人避之不及,但油水丰厚,他这是家传的职业,懂得分寸,知道哪些钱能收、哪些钱不能收!
比方说,城里的街坊邻里,想要人血馒头,偷偷塞钱给他,这钱可以要!
但是,收犯人的钱,故意下刀失败,这事儿太严重了,轻则公职不保,重则受到牵连。
刽子手,也是体制内的公务员,旱涝保收,还能一代传一代,哪能轻易儿戏?
“大老爷,让我再试几次?”
刽子手咬着牙,举刀对犯人后颈猛剁,这回下了死手,震得虎口撕裂,双臂酸麻,全身颤抖不停。
但是,锋利的刀锋,连犯人一丝油皮都没法斩破。
“大老爷,我这……”
县令摆摆手,“换人!”
刽子手的一个徒弟,战战兢兢接过鬼头刀,他技艺远没有师傅精湛,抡不出好看的圆圈,稍微往头顶提起,便举刀斩落。
“当!”
犯人岿然不动,膝盖下压的木板,浮现丝丝裂纹,唯独后颈接连遭受刀劈,连白印都没留下。
这时,陪在县令身边的公差,低声说道,“大老爷,情况不对,此人怕是身怀横练功夫,可抵挡刀劈斧砍!”
县令微微皱眉,“竟有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这个好办,以铁钩穿了琵琶骨,自能破去!”
捕快的法子,专门用来对付江洋大盗,屡试不爽。
片刻,两个公差手持锋利铁钩,走到斩首台上。
犯人也不惧怕,挺起胸膛,“来吧!”
一番血淋淋的操作,犯人被穿了琵琶骨,仍旧中气十足,望着刽子手,“你徒弟不行,还是你来!”
刽子手心里来气,抢过鬼头刀,饮了一口烈酒,热血沸腾之下,一刀朝他脖子劈落。
人群一片哗然,因为这次,又失败了。
大树上,方斗看得快睡着了,连连摇头。
“傻子,砍头不行,改凌迟呀,活埋也行!”
曾听闻,地煞七十二变中,有一门‘寄杖’,能将自身所受的杖击、鞭挞等转寄于它物之上,看来这死囚修行的,就是这门法术。
归根结底,还属于幻术之流。
这份功底,又和江湖上的横练不同,穿琵琶骨也没用。
鬼头刀分量不轻,刽子手接连挥动几下,胳膊早已酸麻,为难看向县令方向,“大老爷,这……”
县令侧身,问身边公差,“蔡捕头何时回来?”
如今,他只有寄希望于,蔡捕头能以刑辟术,解决这妖人。
公差神色为难,“蔡捕头外出公干,将近个把月不能回来!”
……
斩首台上,犯人得意起来,对刽子手大声呵斥,“我有大好头颅在此,任你刀劈斧砍,岂能动我分毫?”
刽子手咬着牙,对他来说,斩首失败,简直是奇耻大辱。
“哈哈,小小县城不过如此,我千秋社的老爷们来了,反手间化为废墟!”
县令快步上前,“你这妖人,休要嚣张!”
犯人此刻胆气粗壮,见到县令也是不惧,“你可知道,我们一行人,为何要闯入县衙?”
县令心中咯噔,莫非是因为之前,斩杀了郎七的事情?
他知道郎七属于千秋社时,也大为心惊,奈何木已成舟,没法子转圜了!
三个妖人来此,竟是为了郎七报复?
“你们县中,竟然有人,敢和我千秋社作对。”
“我们几个,都是探路的石子,你杀得容易,一旦后续的老大爷们到来,怕是你们全县都承受不住!”
犯人越发冷酷,威胁之情溢于言表。
县令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转身拂袖。
“来人呐,给我腰斩了他!”
犯人脸色变了,他的功夫可没练到腰上。
突然,刽子手跪下请命,“大老爷,咱家祖传五代,都是为县里的死囚砍脑袋,祖传的手艺,这张脸丢不得,还请让我再试一次!”
斩首不成,改成腰斩,刽子手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