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太君听着这话,再想想玉簪从前在身边时的模样,终归又叹了一声。深深看一眼犹自神魂颠倒的周姨娘,萧老太君缓声吩咐道:“好好照顾你娘”
远黛闻声,忙自应着,便送了萧老太君出。经了适才一事,萧老太君行步之间却比往日更沉重了许多,往日总是挺得笔直的腰杆也略觉佝偻。二人才刚出了房门,杜若早迎了上来,轻轻扶住萧老太君,清澈眸中全是担之色。她在萧老太君身边伏侍多年,老太君待她也是格外亲厚,二人虽无亲缘,关系其实却还远胜远黛与萧老太君。
送走萧老太君,远黛重又回到屋内。屋内,这会儿只剩下周姨娘与她二人。默然许久之后,周姨娘终于慢慢的开了口:“你说的……都是真的?”声音颤抖,似渴望又似惊颤。
见她如此,远黛也只有在心中暗自的叹了一声:“是”
自远黛来后,才刚刚止住的泪水在听得这简单的一个“是”字之后,忽然便如决了堤的江水一般狂涌而出,只是瞬间,周姨娘已哭得泣不成声。
哭绱哥儿……也哭她自己……
十九年了·一切终于真相大白。然而死者已矣,生者也已苍老不堪……
微微吐出一口气,明明知道此刻并不是说这邪的时候,但远黛还是开了口,声音也仍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今日这事,姨娘切记守口如瓶,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若然泄漏,于姨娘倒是无碍,于旁人·怕是从此大祸临头”说过这话之后,远黛又自深深看了一眼周姨娘,便不再多说什么,悄然的离开了这间屋子。周姨娘那软弱好欺的性子,她早已摸得透了。而她更知道,软弱怕事之人,嘴巴在通常情况下都是极紧的,除非遇到了让她更害怕的人。
而对于久在凌府的周姨娘而言,这世上,最让她害怕的人只怕莫过于陆夫人。
才刚出了房门·外头候着的众丫鬟及王氏等人早迎了上来。仗着多少有些血缘关系,王氏壮着胆子先一步上前朝远黛行礼道:“秀···…”
没等她问出什么来,远黛已淡淡抬手,示意她噤声,而后方徐徐道:“今日之事,不得多问、不可妄语,否则······便是我,也护你们不得”说到最后一句,眸中却倏然闪出一丝厉芒,如刀一般的扫向王氏:“切记切记”言语冰寒·且尽是警告之意。
周姨娘身边这些人的性子,她早了然于心,当然更明白·这里头若真有人能从周姨娘口中将话套出来,只怕只有这个王氏。
因此她才如此刻意的警告了一回王氏。
王氏被她厉眸一扫,倒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脸色也白了一片,当即垂了头,不敢言语。
远黛也并不理她,只径自举步,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往外行。外头·文屏正候着·见她出来,忙自上前·扶她上舆,却是始终默默不语。事实上·她虽随远黛一道过来西院,但却压根儿没进西院一步,一直在外头候着。端然坐于肩舆之上,远黛徐徐的长出一口气。
这一刻,她心中全没分毫快意,有的只是深深的疲惫。
这件事情,终于是告一段落了,而用不了多久,她也将离开凌府,另一个更为复杂难测的地方。这条路,虽非她的本心,但既然选择了,她也不惮于面对。
肩舆来时甚急,时速度却已放缓了许多,慢慢悠悠的,却让她的疲惫感更为深重。
才刚回了环翠阁自己屋内,远黛几乎是倒头便睡。这一睡,便直睡到明月初升。等她睁开眼时,却正瞧见杜若静静坐在炕前的小杌子上,手舀绣绷,却没动针,只静静的发愣。月色胧淡,透过绮窗,落在杜若面上,远黛可以清楚的看到,杜若的失神与怅惘。
轻咳一声,远黛缓声叫道:“杜若”
杜若明显的惊了一下,旋抬头看向远黛,下一刻,已匆匆站起身来:“秀醒了,我……”
摆一摆手,远黛道:“不急你先说说,老太太都同你说什么了?”
苦笑一声,杜若不无晦涩的道:“老太太问,有关玉簪的事儿,可是我告诉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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