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娘静静地听着,并不觉得有什么大的问题。
唯一可疑之处,就是柳云辞为何会突然反悔?这个柳三爷是出了名的爱出风头,为了女人更是不遗余力,出尔反尔、食言反悔这种大失颜面的事儿,他从来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
难道他真的是和司马丹故意作对?
“原本我也这么以为,不过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跟我抬杠,欺负我这个外乡人。原本我给盼盼赎身,不过百金,可他一来掺和,就把这赎金抬高到了千金!我与盼盼情投意合,这千金之数,倒也没什么。可他这把扇子,就是在故意恶心我。先砸钱把我比了下去,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然后掏空我的钱袋子,让我白白花了那么多冤枉钱;最后还假惺惺地送我一把假的扇子,哼——这分明是在耻笑我有眼无珠不识货。”
尽管在司马丹的认知当中,他所说的“货”一般是指狭义的有价商品,但他这句话说出口,不自觉地就泛化了这个概念,将某些曾经以货币形式交换而来的人也纳入了“货”的范畴。
司马丹在舌底恨恨地骂道,一边还愤恨地将那把扇子摔在了桌子上。
这是它第一次遭受这样粗暴的对待。
在主人厌恶的眼神之下,它沉默不言,或许在这个严寒的季节里,它的命运早已注定——生而炎铄,死而风凉,世间之炎凉,莫此为甚。
这样的下场,多少有些讽刺,但在这个冰凉的季节里,它甘于接受这个现实,毕竟它本就不属于这个时节。只是它不明白自己的出身有什么错,竟会让主人如此鄙视、如此厌弃。
“您与他无冤无仇,他何至于要这般捉弄你?”
“这种纨绔子弟,哪有什么真情,只会玩弄感情,作弄别人。他对盼盼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他跑出来搅局,除了想要羞辱我、恶心我,还有就是想要告诉所有人,他——柳云辞,对每个女人都是痴心一片的。”
看来他恼恨柳云辞不止是因为柳云辞害他多花了银钱,也不止是因为柳云辞送了一把假扇子给他,更关键的还是柳云辞以这种不当的手段抢走了一个女人的心。
时隔多年,司马丹依旧觉得心里难平。
看这个醋海翻波的老男人,杏娘觉得他还有几分有趣的真意。
怨忿发泄完,司马丹转过脸来,微微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转而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冷笑,“不过,天道好还!这不,他自己也栽了!”
“他让他自己的兄弟抢了心上人!”司马丹小声说道。
尽管这是他自己的地盘,尽管他也很确定自己周围没有人,但在开口之前,他还是谨慎地环顾了四周。
听着他神秘的语气,看着他浑浊的眼白,杏娘不觉一惊!凭着直觉,她辨识出司马丹口中所说的那个兄弟就是祁穆飞,而那个所谓的“心上人”就是师潇羽。
对此风言风语,杏娘自然无法相信,也无法置若罔闻:“你从哪里听来的?”
司马丹眉飞色舞,嘴角两撇蓄养了多年的胡子微微上扬,隐晦的眸子里逐渐显露出他狡黠而敏锐的目光。
“不瞒您说,离开姑苏之前,我专门派人去打听了他那天后来为什么突然反悔。你猜是怎么回事?”司马丹未透露他的消息来源,但是杏娘看他的眼神却没有怀疑,“我派出去的人回来跟我说,那天晚上,他柳云辞是因为收到了一个消息才放弃争魁的。”
“什么消息?”
“他姑苏五友的一个兄弟要纳妾。”果然不出杏娘所料。
“你说,兄弟要纳妾,他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会那么失魂落魄?”司马丹有意顿了顿,然后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口气自答道,“那自然是他兄弟抢了他喜欢的女人啦。”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柳云辞听说师潇羽与人为妾的消息时,心里的震惊自不待言。
师潇羽怎么可以为人妾室?祁穆飞怎么可以纳她为妾?邓尉山下,师承徵跟自己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为何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