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郎中,义薄云天,不愧是堂堂男儿!”小缃清亮的声音从外廊的另一头响起。杏娘闻声转头,却见小缃扶着东廊一侧的栏杆正立在风中瑟瑟发抖,身上就披了件单薄的半臂,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挂着一个凄迷而赞许的笑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笑容仿佛早已被冻凝。
“你怎的起来啦!”
她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将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了小缃的肩膀上,带着责备的语气严厉地喝斥道,但关切之情难掩。
“躺着闷得慌!况且我都大好啦。”小缃带着病弱的语气撒娇道,见杏娘不加深责,她马上低低地哀求道,“杏娘,你别让邓郎中走,好吗?现在齐安他们都不在了,他若走了,那我们身边可就没人了呀。”
“他若走了,我这满身的伤怎么办啊?”说着,小缃适时地咳了起来,沉重的身子在风里显得那么单薄那么羸弱。
“就是啊,我走了,小缃娘子的伤,谁照顾啊。她伤得不轻,可不能马虎啊。”邓林见缝插针,为自己留下提出了一个强有力的理由。
看着小缃苍白的面孔,看着邓林真挚的眼睛,杏娘不忍拒绝,也无法拒绝。无奈之下,她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黯淡的眼眸里难得地现出了一丝久违的光亮。邓林和小缃相对一笑,算是庆祝两人第一次合作成功。
“那我们这就上路吧?”小缃精神奕奕,神采焕然,满脸的病容也随之消解了许多。说不清是她和邓林的这次合作让她振奋,还是邓林的留下让她感到欢喜。
“这不行!”杏娘断然反对道,“邓郎中都说了,再过两三日,你才能上路。你且好好将养着,我去镇上添置些路上所需的干粮。”
“那怎么行,这自然是我去!”小缃急忙抢道。
“怎的不听话啦?邓郎中都说了,当下你有伤在身,需要静养。”杏娘再次回绝了小缃的请求。
“可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小缃面带愁色,十分不情愿地被杏娘推回到了房间里。
“那还是我去吧。”邓林自告奋勇道。
“你要是走了,她这满身的伤怎么办?”杏娘微笑着眨了一下眼睛,以不容商量的语气拒绝了他的请求。
“这几日都太平无事,想来这一时三刻敌人也不会再来的。我去去就回。我自会小心行事,你们也须仔细着些。这里就有劳我们的邓郎中啦。”邓林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还没出口,杏娘的脚步就已经迈出了门槛。
不多时,其孤独的身影就已逃也似的消失在了廊东的尽头,滚烫的泪水在凛冽的寒风中逆流成河,漫溢过她的脸颊,浸透了她那颗冰冷的心。